哎呀一声,草精就四仰八叉。
沈程泠却没有回头,淡淡道:我睡一会,你别叫我。
清旖趴在梳妆台上难过的提起草叶子:人。
沈程泠来到一张摇椅边坐下,这会已然闭目,他太累了,红衣穿在他身上,印着透过窗纸的日光,却显得他那时的手背肤色都青白。
短短三月,沈程泠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清旖看不下去了,草根向前大步走着,然后顶叶挂上了桌布,顺着帘子,清旖落地,再接着就是三步五步,草精走了出去。
清旖先前总是郁闷沈程泠和许星河怎么老粘在一处可如今……沈程泠和许星河不在一处了,沈程泠又要成婚,清旖怎么瞧着就很闷。
所以不知不觉,清旖也是走到了塘边,随便吧,都行吧,那是魔宗里一个用圆滑的鹅卵石堆积而成的水塘。
不是人烟密集的地方,相反在宗主与夫人成亲的这种大日子,后院的哪里都是冷清的。
清旖是只草,就算变成人了,他也不会手贱在水塘这里揪自己的同类,以至于草精郁闷的时候只能屈膝半蹲在塘边,伸出自己的食指点水塘。
从指尖开始,平静的水面掀起了涟漪,清旖眼瞧着那一圈圈水花,一圈两圈三四圈。
本来是想通个风就回去的草精居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玩着玩着,天色渐暗。
清旖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黑影,让草精疑惑并撑着下巴自言:奇怪了,草疯了我怎么好像看到星星在水里
清旖。但下一刻,许星河的声音响起,清旖猛的回头,那一刻的百感交集仿佛直中他的心灵。
清旖登时就是一个起身,然后手脚并用的冲上去就是对着许星河一个熊抱:星星!
风尘仆仆好多日,许星河垂眸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萝卜,伸手揉了揉清旖的头顶问:沈程泠呢
多日不见,许星河眼下甚至多出了一丝淡淡的黑青,连绵多日未曾歇,清旖闻言,抹了一把眼睛仰头道,在房间,草带你去。
清旖的声音已经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许星河不敢想象分开的日子,他们又经历了什么
但他还是抱起清旖,看草指路,许星河脚下的步子迈得极大,胸腔里的那颗心跳似乎都随着他的脚步。
砰砰砰砰砰——
此刻,日沉西山,眼看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要散尽了。
……
魔宗,婚房。
红色的华盖罩住喜榻上新人的容颜,沈程泠安安静静的端坐在婚床正中,双手交叠置与双腿之上。
嘎吱一声,门从外头被推开。
许星河进门瞧见的就是如此这一般场景,他本想着就这样,叫他立刻能带着沈程泠离去。
可是,清旖却突然跳到地上,推他进去,说是把风。
许星河心中的恐慌与不安在那刻被草精放大到了极致,清旖,是一直跟着沈程泠的草。
许星河攥紧了手,耳听着身后的门被再一次关上,他能从清旖的反应中分辨出几分沈程泠此刻的态度,因而,临到近前了,许星河的步伐却变得无限放慢。
一步两步三步,许星河此时走出的每步都如他内心深处那般繁杂的思绪。
但盖头之下,沈程泠只觉身前那个新郎走的实在太慢了,分明半个时辰前,他们在前厅拜堂的时候陌百迁还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