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连清正在讨论今晚到底要怎么睡。
这木屋实在太小,只有一间主卧一张床。之前我受伤时,连清睡在厨房的草垛上。如今厨房被我弄得一片狼藉,草垛也被燃得七七八八,显然不好再住人。
连清拿起一件宽大的外袍,起身就要出门,我去外面住,姑娘睡床上。
不行。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角,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深山老林的,万一有什么豺狼虎豹,连清这细胳膊细腿,一看便毫无抵挡之力。
若他因此有个三长两短,那错花愁怕是再也无人能解了。
思及此,我松开对方衣角,冷声道:还是我去吧。
自幼习武,多年来追杀目标,早已练就了能随时随地入睡的本领。别说是这野外,就算是屋顶、悬崖边我也有办法睡着。
连清眼中隐隐泛起泪花:虽知姑娘关心在下,不忍在下在外受凉,但身为男子,理应挺身而出挡在女子身前。姑娘莫要与我相争!
他露出一副感动至极的神色,不知情者怕是以为我为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不过,他刚刚说我关心他,不忍他在外受凉是什么意思会不会想得太多了一点
或许,心地善良的人,看别人的一举一动也是良善的吧。
别争了,明天见。我无奈地耸了耸肩,径直朝门口走去。
忘月,连清叫住我,其实……其实还有一个折中的方法。
我脚步一顿,转身问:什么
姑娘睡在床上,在下睡在那个角落,我们互不打扰。他声音有些不自然,脸颊也好像染上了一层粉色。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他说的角落是真的角落——药柜旁小小的一隅。
少年把头埋得很低,耳尖已悄然泛起了深红色:姑娘莫要误会,以方桌为界,在下可以保证绝不越界。且姑娘身负绝学,在下若真是那种……淫邪之辈,也不可能近得了姑娘的身……
确实算一个还不错的办法,只是……
我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否决了:孤男寡女夜里共处一室,终究不合适。
不等他再说什么,我足尖一点,踏着月色朝树林深处飞去。
夜风微醺,皓月随流云缓动,心跳也逐渐平稳下来。
找了一棵壮硕的大樟树,斜倚在粗壮树干上,和衣而眠,心中一时又涌过万千思绪。
幕天席地,与世隔绝,在这里,就算夜里梦魇,也不会有人听到了吧……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阳光穿过树梢缝隙洒在脸上,我睁开眼,环顾四周,但见满目青翠葱茏,生机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