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样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克制着自己急剧起伏的胸膛,但那眼泪却似决了堤一样肆意奔涌。
小七心想,公子也会有这么多眼泪吗?
公子也会哭吗?
他竟会为了她而哭吗?
可她这样的人呐!
她没有抬手为他擦拭眼泪,她怕看见那双含泪的眼睛,定然是与那个小姑娘一样罢?
脸上的泪多了,便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泪了。
良久无人再说话,炉子里的焰火向上“噌噌”地冒,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屋舍外头有人挎刀立着,在木推门上映出黑色的影子。偶尔听见驿站的马在夜里换腿休整,间或打个喷嚏。
外头有人轻声叩门,“公子,该回了。”
是啊,夜深了,他该回去了。
那人怔然起了身,他的脊背腰杆向来挺得如青山般笔直,就算身在暴室亦是如此。
可小七见他身形一晃,起身时竟踉跄了一下。
他扶住额头阖眸缓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叹了一声,“周延年留给你。”
“那是公子的将军。”
“留给你。”
那人向来如此,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也无从置喙。
见她并不说话,他便也转身走了。
不久听见外头响起了猎犬吠叫,马蹄声,低低的说话声,继而打马起步之声渐行渐远,很快驿站便彻底静了下来。
门外依旧有人影挎刀立着,似棵松一样,一动也不动。
不久又听见有人上来,踩地木楼梯吱呀作响,被门外挎刀的人抬剑拦了下来,“干什么?”
说话的是个婢子,“将军,奴来问问姑娘可要喝水饮粥?”
挎刀的人冷着声,“放这儿,我送进去。”
婢子只得依言放下了托盘,很快叩门声响起,挎刀的人温声问道,“姑娘睡了吗?”
小七应道,“将军。”
挎刀的人声音依旧温润,“姑娘许久不曾吃东西了,喝些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