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打!”
常牧风笑骂一声,已经提剑追来,燕戈行也不含糊,想起栖霞峰中追逐打闹的快活日子,此时早已提气在胸,紧跑两步,呼的一下飞进了其中一棵大榆树中,长衫扫下一片细碎的黄叶,飘飘扬扬扑向了地面。那一跃,燕戈行自觉有如神助,难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脚,却见那腿还是那腿。
“怪事,轻功怎么比在山上时好了那么多?”
燕戈行来不及多想,师兄已经追了过来,却也不打他,两人相视一笑,踩着树丫,并肩向着更高处的树梢飞去,坐在高端的一段光滑无刺的树丫上,远眺一盏明镜似的湖面。当初,他们在栖霞峰顶,亦是这么肩并肩看风景的。
“好俊的功夫!”
惊寒驿二楼边角的客房内,站在窗前的江寒心中不禁感叹,刚才他和沈雪吟被那摄人心魄的箫声吸引,打开了窗子探听箫声的来源,却看见了这两个英雄少年般的人物。远远看去,此时站在树梢的两个人,倒像是云端一对无忧无虑的仙鹤,让人好不羡慕。
站在窗边的沈雪吟身材矮小,只露出半个头去,看着远处的两位少年,心中难免感伤——如果自己没吃那该死的玄清丹,也该是跟他们一样的好年华吧。
她不知道的是,若按活在这世上的年岁来算,自己竟比常牧风还要多活了六年。
沈雪吟不再多想,江湖之中藏龙卧虎,武功高强之人不胜枚举,湖边二人年纪轻轻想必跟红莲教没有恩怨,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赵破虏,也不必无端生出是非。当下,她便给江寒使了一个眼色,让后者关闭门窗,自己坐回床上,按照师父教的心法打起坐来。少了草药的蒸煮,虽免了烈火灼烧的肌肤之痛,胸中却似藏下了一整座冰山,每个毛孔都奇寒无比,若不是沈雪吟极能忍耐,恐怕早就呻吟出声了。
“圣使,要不要再加些木炭?”
沈雪吟点了点头,江寒便又往屋子正中的火盆里加了些木炭,同时,把窗户掀开一条缝,用以通风。
“我再下楼去要些酒上来,圣使身子寒,免得……”
沈雪吟招了招手,然江寒自顾去便罢了,似乎再不想听见“寒病”二字。
此时,惊寒驿的大厅里,正热闹的紧。
门外的马棚早已盛不下了,后来的客商只好把马拴到了马棚外,从白阳城赶来的行人,却依旧络绎不绝。
店家没有办法,喊上那几位镖师,把柴房、米仓都腾了出来,房间却还是不够住的。
眼下,便有两拨人为抢那柴房吵闹起来。
“万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们先来的,房子自然得留给我们。”
一位年纪约莫五六十岁,商人打扮的老者叫嚷着,索性直接把手中的银袋丢到了柜台上,要多少钱老板娘自己取便好。他们一行三人自道是做朱锦生意的,今日傍晚刚从虎跳峡下船,却遇见白阳城封城,附近的旅店早就人满为患,只好另辟蹊径向西北找到这里来了。好不容易打听到还有一间柴房,也只得硬着头皮住下,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竟然要抢柴房。
江寒下楼时,那带着斗笠的哑巴正被三人挤到一旁,抢着付钱。
那人背对着江寒,双腿微微分开,扎定了马步,暴喝一声,竟把为首的那名朱锦商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直直丢了出去。
楼下行酒吃肉的客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两声惨叫,老商人的两位随行也被一一掀翻在地,蜷缩呻吟着,好不痛苦。
直到这时,那被人当作了哑巴的男子才开口问愣在一旁的老板娘道:“这下有房了吧?”
老板娘还在犹豫,那大汉已经朝着门外吹了一声口哨,霎时间三五个跟他一样装扮的男子便从门外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