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日本赖以成名的火绳枪虽然制造相对精良,可毕竟以枪对炮射距有限,在炮击混乱之中也是作用甚微。再加上四艘龟船于敌阵之中横冲直撞,导致日军阵势一度混乱,更难形成合力。
好在日军战船毕竟足够多,而且报仇之心也确实很强,即便只是各自为战一般地数次发起反冲,也逐渐逼近朝鲜船队。
胁坂安治见状,立刻号令安宅船分成两队,各居前后,中小战船转调中部,相互协防向朝鲜冲阵。
李舜臣见日军变阵,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也下令炮击安宅分队,施以牵制,再令四艘龟船冲撞日军中小战船,全力打乱其变阵部署。
日军安宅船遭火力牵制,一时间难以顺利分队,加之中部有龟船作乱,中小战船只得四散开来,由此日军阵势再次大乱,只能各以零散船只结阵,倒是仍然试图反击。
朝鲜水军方面由于战前规划清晰,李舜臣、李亿祺、元均所率各部均及时按照事先部署调整战线,提前运动,时刻保持合围之势及连续攻势。
闲山岛海战从清晨战至黄昏,越打越混乱的日军终于再次大败。胁板左兵卫及渡边七卫门当场阵亡,直锅佐马允羞愤难当、切腹自尽,主将胁坂安治为保存最后的战船,只能忍辱偷生,率残部死战突围,狼狈逃窜。
闲山岛一战,李舜臣上报朝鲜朝廷,表明日军此战有大船三十六搜、中船二十四艘、小船十三艘,朝鲜水军则击破敌船共计六十三艘,主将胁坂安治领残部逃亡。朝鲜水军战船颇有损伤,但万幸的是无一沉毁。
事实上这个战报还有另一份,是由打着“观察”名义随同朝鲜水军一并出现的一艘北洋海贸同盟在朝商船写下的。它的这封战报自然不会给朝鲜朝廷,而是在回港之后直接发给了大明京师方向。
在这份战报中,除了战况记录之外,还特意提到日军为何没能达成任何一艘击沉、击毁朝鲜战船之战果。
原因很简单:日军水军严重缺乏重火力,无法做到远距重伤朝鲜船只,更遑论击毁。又因为朝鲜与之近战的只有四艘根本不畏火攻、不便攀爬的龟船,因此日军虽然精神亢奋,顽抗许久,但终归都是徒劳。
这份战报事实上只是证明了高务实此前给大明水师以及两洋舰队、勋贵船队们制定的战船发展规划极具前瞻性,某种程度上算是用日、朝水军的战斗结果反证了高务实海军建设理论的正确,其他意义倒也不大。
毕竟,高务实虽然未必知道会有今日一战,但他至少可以确定,日本水军只要不把“新舰队”调往朝鲜,被李舜臣吊打就几乎是命中注定,根本不会有多少意外。
先不说高务实还要几天才能收到此战的己方“观察战报”,却说战后朝鲜水军反港休整,李舜臣又得报,说日本水军大将九鬼嘉隆的船队正于安骨浦停泊。
由于此时已初步入冬,天气变得恶劣起来,不利于海上作战。天公不作美,李舜臣也没什么好办法,一直拖到初十,这才得以率全军向安骨浦进攻。
安骨浦内停泊日本战船四十二艘,其中大安宅船便有二十一艘,并有一艘铁甲安宅船“日本丸”号坐镇。这日本丸乃九鬼嘉隆平生建船得意之作,不仅把日本原有的造船技艺发挥到了巅峰,而且加入了不少“明国工匠”带来的“先进技术”。
这艘“日本丸”既然敢以“日本”国名为名,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其不仅在所有日本安宅船中最为庞大,所用材料也是极尽奢华——哦,极尽严格、精挑细选。
且不说别的材料,光是通过海贸同盟从南疆进口的顶级造船柚木,日本丸就花了三万一千两白银。这艘日本丸是不是日本最能打的战船目前还不好说,但若说造价之高,那肯定是日本之最了,比从海贸同盟买来的船还要贵。
如此昂贵当然不止是木料贵,此船船体还很有日本范的在各处铺设铁甲用以防火,看起来也更加坚固无比。
再就是,由于有了大明工匠指点,战船本身也远比以往的日本船造得更大了。其可存一千五百石粮食,设桨撸一百,可载兵八百。
甲板有阁楼三层,船两侧狭间众多,可用作铁炮、弓矢射击及焙烙投掷,船体正面及两侧各设一门京华二号大筒(火炮),诚可谓是日本有史以来前所未见之巨舰。九鬼嘉隆作为日本丸的监造奉行,自其建成以来,一直以此为傲。
却说九鬼嘉隆与加藤嘉明此时正在日本丸内,他二人也早就接到了胁坂安治在闲山岛大败的军报,两人颇有些愁眉不展。
加藤嘉明叹了口气,问道:“我军主力七十三艘战船,无论怎么看都是极其强大的海上力量了,想不到却遭受如此大败。
大隅守殿下,我虽也曾与李舜臣作战,但至今仍不明究竟是何原因战败,若说是龟船之故,可龟船数量极其有限,实在不行放着他们先不打也就是了,何以总要和龟船死磕呢?
现在朝鲜水军又在闲山岛大胜,考虑到李舜臣极爱乘胜追击,我料其恐将立刻向安骨浦攻来,若是如此,我们应当如何应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