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饭,再饮一杯如何?”
诸侯如何,两人并不关注,缪斯如临大敌,双手持剑,来回踱步;卫秀也收敛了轻视之意,不敢轻敌。
终于两人再过一招,卫秀仗着重刀的优势,以万钧之势劈向缪斯。缪斯翻滚避开,拄剑单膝跪地,略显狼狈。重刀有优,自然有劣,卫秀收不住力道,脚下踉跄,缪斯乘势而起,一剑削去。青锋夹杂着秋风之力急促而至,依旧被卫秀躲开,只削去了一缕发梢。
众诸侯推杯换盏再饮酒,直言精彩,全然不掩饰脸上的戏谑之情。纵然是剑陵传人,纵然是胡塞新晋武圣,终究只是一枚棋子,棋子,如何能突破棋手的桎梏,主宰天下沉浮呢?
“寐虎缪斯,后生可畏。”卫秀瞥了一眼被削去的鬓角,双手持刀,作拖刀状。
胡塞尚武,天下皆知。武圣卫灵使一口重刀,有拖刀术,最擅长以势压人。卫秀既然是卫灵从弟,自然也得到拖刀术真传,只是不知能有卫灵几分风姿。
先前卫秀也拖刀,不过是寻常刀术,单单以力致敌,不由让人怀疑他这个新晋武圣的水分。这会儿再看,卫秀的身姿沉了下去,与刀融为一体。弓腰如老猫,使刀如使爪,老猫捕鼠,一击毙敌。
缪斯自然不是鼠子,剑陵剑陵,生而为剑,死则为陵。如果说胡塞以刀为骨,那剑陵便是以剑为魂。三尺青锋,剑鸣咻咻;一袭青袍,衣袂飘飘。
武圣本是武夫,又不同于武夫。武夫再如何也只是肉体凡胎,终究没有“势”。传言武夫练至臻于极致,凡胎晋升为圣体,一招一式蕴含“势”。然而天下武圣,又有几人?武圣交手,更是罕见。
最近的武圣交手,只有两次,一次是十年前潜龙伏白与胡塞卫灵之战,卫灵身死;再有伏白未出世之时,胡塞东征,宋国西讨,剑陵缪斯与胡塞卫灵于阳关一战,缪斯技高半筹。
场中两人气势陡升,卫秀之势,如狼,如豺,尽显霸道阴翳,咄咄逼人,占据场中十之八九;缪斯之势,不过显现在他身侧半米,抵御卫秀之势。
已是立冬,洛邑早寒,诸侯只觉得口干舌燥,寒意全无。手里握盏,如有千钧。
“缪斯,吾兄与汝父战于阳关,输了半招。如今你尚未成气候,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卫秀拖刀步步紧逼。
“吾父能败汝兄,我亦可败你。”面对卫秀携来之势,缪斯眉头紧皱,双脚陷入地面半寸有余,持刀而立。
“我卫秀十年征伐,血海成圣,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比得的。”卫秀拖刀暴起,重重劈下,缪斯如同深陷澡泽,躲避不及,只好扬剑抵挡。三尺青锋,哪能抵挡得了百斤重刀。
金铁交错,青锋碎作两截。重刀顺势再压,青袍碎了一地,露出寒衣。寒衣再碎,汩汩鲜血丝丝渗出。这一刀,从肩头,劈到腰腹。
“卫秀,尔敢。”宋王愠怒,拍案而起,宋将田恬抽刀而出,直指胡塞王。
胡塞王满眼震怒,又受挟于人,只好出声高喊:“卫圣手下留情。”
“好。”远处有人拍手而至,众人望去,那人面如冠玉,嘴角噙笑。
宋王质问道:“楚王何故来迟?”
那人正是楚王,身后只跟着两人,并无再多侍从。楚王跪拜赫天子,起身答道:“山高水远,孤王既然到了,那便不迟。”
楚王落座,坐席在右列第三,其上是胡塞、宋。楚王望着剑拔弩张的宋与胡塞,笑问:“天子在上,两位柱臣为何如此无礼?”
宋王命田恬收刀,卫秀也收刀,仍旧立在场中,缪斯死活不知。
“天子在上,”楚王作揖,这才说道,“何不奏乐起舞,反而舞刀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