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一场明面上的绑架,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就好像拿捏住了对方的软肋,看谁手底下的筹码更足一点。李靳屿好像还在喝咖啡,貌似还跟服务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最后漫不经心地安慰了一句,“不用太担心,在我跟我妈谈妥之前,他们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毕竟把我惹急了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坚强点,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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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办公室里落进余晖,天光似乎与地平线齐平,楼外有个高高的挖掘机,叶濛倚着桌沿,静静眺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邰明霄坐在她的椅子上,把玩着她的地球仪,说:“李凌白晚上六点要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大概会对前段时间的扒皮贴和那些对于‘长钟鼎’流到海外的质疑会做一个统一回应。现在各家媒体的新闻通稿已经准备好了。”
叶濛不以为意地抿了口咖啡:“普通营销手段而已。”
“但我刚才,问了一个记者朋友,发现里面有个非常不正常的内容,”邰明霄腮帮子咬得紧紧,眼神像是要喷火,叶濛从没见过他如此生气,不由得转过头盯着他,谁知道他接下来说:“是那个记者悄悄发给我的,我知道有点违背职业道德,但是她也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提前给了我消息。”
“什么?”
“不出意外,等会会有个热搜,词条内容是#李靳屿恋母#。”
人有时候是这样的,越气的时候,反而越冷静,任何动作和言语都是无法去表达那股子想撕人的冲动,不是普通的撕,是一点点,想将对方的皮,一层层从身上撕下来,看她鲜血淋漓,看她奄奄一息,看她跪地求饶,也不足以解气的愤怒。
叶濛冷静地拿起包出去了,只是破天荒地骂了句:“操,你他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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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白开发布会的地方在武林酒店,她就算一路开绿灯过去也至少得一个小时,加上这一路加塞和“墨菲”的红灯,至少得一个半小时。她低头看了眼时间,四点四十,她赶到恐怕发布会早开始了。
叶濛驾着车,一只手操控着方向盘,一只手搁在窗沿上,然后紧张地咬着手指。一路上鸣笛声不断,不光她在催,所有人都在催,车道堵得水泄不通,喇叭声就像即将爆炸的高压锅的那个泄气阀,在疯狂地尖叫着。
由此可见,焦虑是能传染的。但是,热血好像也是能传染的。
邰明霄在叶濛冲出去的下一秒,也拿起了车钥匙跌跌撞撞地冲下楼,风度全无,将新来的小姑娘撞了个人仰马翻,文件像雪花一样散落一地,也没捡,急匆匆地连着摁电梯。
邰明霄看着不断下降的电梯数字,脑袋空空,也昏沉,他只是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叶濛都敢为他冲出去,为什么他不敢,他跟李靳屿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看着他被家暴,被丢弃,被各种非议,他始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角落里,什么也不敢说。他家底不如李靳屿厚实,他跟勾恺都是需要仰仗别人而活的,他害怕李凌白,害怕因为她的一句话,又把自己给抓进去。他也害怕得罪人,他圆润,他八方讨好,他自以为绅士,他其实就是懦弱。
他跟勾恺都是。有时候甚至为了不给家里惹麻烦而故意装傻。
他们年少时便这样,夹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不断地磨掉自己的心性。无论做什么,总把身家利益摆在前头,他们什么都豁不出去,什么都不敢做。
李靳屿其实什么都知道啊,他压根不傻白甜,他心里门清,他们是什么样的朋友。他只是什么都不说,所以这么多年在外面都不愿意回来。
邰明霄一直以来都觉得,李靳屿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就好像书里说的那样,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因为他们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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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发布会正常举行。李凌白大概请了百来家媒体,这次显然力度非常大,会场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李凌白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正姿态端正地坐在台下,等着主持人邀请她上台。李凌白保养的很好,远看就像个精致的细颈的花瓶,皮肤白嫩,额头饱满,完全看不出是个五十出头的女人。并且她没有颈纹,唯独就是那张脸因为注射了太多玻尿酸显得有点过分僵硬,如果放在镜头上看或许很好,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会有点吓人。
主持介绍她的时候,她走上台的姿态都始终倨傲,抬着下巴,像一只老天鹅。
“大家好,我是李凌白,谢谢各位白忙之间抽空来参加我的新闻发布会,我长话短说……”
李靳屿那会儿正跟梁运安在某家菜品非常一般却死贵的餐厅里吃饭,两人正在聊蔡元正的事情,梁运安突然放下筷子,把手机递过来,“刚收到消息,你妈开新闻发布会了。”
这场直播关注度还挺高,毕竟前阵子李凌白也因为被扒皮而上了一阵的热搜。直播人气在不断上涨中,从开始几万人,那数字已经往百万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