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医生摘下口罩,笑着对她说:“手术很成功,病人脑内的血栓已经完全摘除,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请宴小姐不要太担心。”
宴连笙悬在心里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下,紧绷的神经也稍微得以放松了些,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激动地差点泪洒当场,说话时也忍不住有些哽咽:
“谢谢医生,辛苦了。”
欧阳医生也知道她的不容易,他摇了摇头,说了声“不用谢,职责所在。”又说:“病人现在已经转到普通看护病房,不过刚刚做完手术,麻药的药效还没过,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宴小姐想见的话,可以先去见见。”
宴连笙连连感谢,然后迫不及待,脚步飞快的赶往了宴老爷子所在的病房。
病床上,老爷子紧阖着双眸,干瘦枯槁的手上插着输液管,在输着营养液,慈祥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一些血色,像是快要枯死的枯木,一点点在回复生机。
宴连笙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握了握他另一只没有插着输液管的手,虽还有点冰凉,但她能感受到里面温热的血液在慢慢流动。
爷爷还活着,并且很快就会没事了。刚才听医生这么说的时候,她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现在触摸到活生生的爷爷,才敢确信了这个事实。
一瞬间,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涌了出来,怎么都止不住。
她将宴老爷子的手轻轻地抬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小声道对着还在沉睡的人说,“爷爷,要快点好起来,连笙还在等着您陪我下象棋。”
爷爷平生最喜欢下象棋了。
门口,厉沉泽静静的看着病房里的这温情的一幕,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对宴连笙的心情更加复杂了起来。
她可以对他全心依赖,可以浓情蜜意的说爱他,可转头又能毫不犹豫的想要他的命;宴老爷子出了事,她为了筹到医药费可以在唐御风面前抛弃尊严,却对他又是一副全副武装的刺猬模样……
他忽然有点看不透,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宴连笙终于哭累了。
她这些日子受尽了委屈和折辱,都没有哭,一看到爷爷就绷不住了,但她不敢哭的太大声,怕惊醒爷爷,爷爷看到她这副样子会很心疼。
身边没有纸巾,她胡乱的用手抹了抹满脸的泪水,刚刚的委屈都褪了个干净,此刻她的身上只剩下一片坚毅不屈。
“爷爷,你好好休息,连笙明天再来看你。”
她怕老爷子半夜会着凉,起身前又细心仔细的帮老爷子掖了掖被子,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她便准备离开了。
然而她一转身,就看见厉沉泽站在门外的走廊上聊着电话,他神色温柔,时不时张嘴应两句,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是谁。
不过不用猜也知道。
她前不久才在他脸上看到过同款温柔的表情,那就是在孟轻语回来,他专门下楼接她的时候。
宴连笙对他的私事是没兴趣的,她只是惊讶厉沉泽怎么还在。
她想着,又看了看时间,都晚上十一点半了!
厉沉泽像是和她有心电感应似的,刚刚还在背对着她打电话,她刚走出来,他就突然转过了神来看向她,看到她那双眼睛时,目光顿了顿,薄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