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绿绡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听到叛臣的名字时,美艳的脸上却没半分失落和惦念,只有樱红的唇微微一抿,露出一丝动人的笑意。她媚眼如丝,温柔的看了王绍及一眼,道:若宇文公子不肯收下奴,那奴只能求王将军垂怜,容奴一个栖身之所了。王绍及道:不委屈你了吗绿绡立刻道:将军说哪里话,奴身如残絮,能得将军怜惜,是奴三生有幸。王绍及立刻大笑了起来。这一刻,商如意也明白过来,为什么王绍及要让这绿绡来送神臂弓了。之前他为了这个美人豪掷千金都未能如愿,便一直怀恨在心,这一次让她来送神臂弓,还要把她送给宇文晔,显然是在羞辱这个绿绡。而他也知道,宇文晔是不可能收下绿绡的。且不论王绍及将她送到宇文家的目的为何,单说绿绡罪女的身份,谁又敢轻易将她留在身边显然,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想到这里,商如意对他的厌恶也更深了几分。宇文晔冷冷的看着他们,眼中却没丝毫动容,好像只是看了一场戏,直到这时,才淡淡说道:王将军可真是,算无遗策啊。听到这话,王绍及的脸色又是一沉。哪怕他眼前达到了折辱绿绡的目的,可他最看重的神臂弓却还是得白白送到宇文家来。于是冷笑一声,道:绿绡,还不快把神臂弓拿出来那绿绡便将盒子放到了一边的桌上,打开盒盖,双手从中捧出了一把巨大的长弓来。只见那长弓几乎能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么高大,以赤红色的万岁木为身,几乎有人手臂那么粗大,其上雕琢着一条蟠龙,首尾伸展,似随时要腾云而去;龙口衔着透明的长筋牵至尾部,哪怕只是放着不动,那种紧绷的冲杀之气却是跃然眼前。那,便是神臂弓!哪怕骑射之术只是寻常,可商如意也看得出,这的确是一把价值连城的神器!看着这神臂弓,宇文晔的眼睛也亮了。而王绍及面色阴沉,冷冷道:把东西交给宇文公子吧。那绿绡便双手捧着长弓,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就在她已经快要走到宇文晔面前的时候,突然横插出一个人来挡在她的面前。是商如意。只见她神情淡漠的从对方手上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长弓,然后说道:王将军果然是重诺守信之人。只是,这神臂弓算是我‘打’来的,也当由我来接才是。……听到她这番话,王绍及的脸都气歪了。要知道,他故意让一个获罪的舞姬来送这神臂弓,而且还要递到宇文晔的手上,就是有心折辱对方,也算是出一口恶气,却没想到,眼前这位宇文少夫人如此不饶人,不仅横插一脚来接了东西,还一口一个打来的,不提自己被冒犯,只提自己的人打了黑甲军,分明就是打他的脸。王绍及面露狰狞,转头一想,突然冷笑道:少夫人果然豪爽,不愧女中豪杰。商如意道:不敢。王绍及又阴沉的笑道:说起来,那天我只知道我的人冒犯了少夫人,却不知道少夫人原来出身名门,乃是商大将军的千金。……我前几天才听说,令兄在大兴城花了十万银买官,却被人骗了,不知少夫人可知这事啊商如意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王绍及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位同父异母,但父亲一亡故便立刻翻脸无情,将她赶出家门,几乎流落街头的大哥——商寿非。商家在西京大兴城内,但自从自己被他赶出家门,为舅父收养,那边的事,早已经和她没有关系,自然也不再关心那位不学无术的大哥有什么荒唐作为,却没想到,王绍及竟然拿他的荒唐行事来羞辱自己。商如意面色一冷,淡淡道:这,我不知道。不知道那可是少夫人的大哥啊。虽是我大哥,但我早已出嫁,出嫁从夫,家中的事,自然与我没有关系。这样啊……王绍及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狞笑,道:那少夫人的舅父家,想来,也跟少夫人无关了。……!商如意的心顿时一跳。王绍及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起舅父沈世言难道,沈家出什么事了宇文晔一直冷冷的站在一旁,这个时候也蹙起眉头:王将军此话何意王绍及冷冷笑道:哦,也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今天刚回洛阳,听到了一个消息——昨日早朝,左光禄大夫裴恤居然向皇上谏言,请求停止征伐辽东。皇上龙颜大怒,叱责其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已经罢了他的官,将他流放岭南了。……!一听这消息,宇文晔和商如意都大吃一惊。裴恤竟然被罢官流放,那裴行远呢似乎是看出了两个人担忧的样子,王绍及冷笑道:其家中众人,一同获罪,流放岭南。商如意的心都沉了下去。没想到,前天晚上大家才把酒言欢,这才不到两天,那个乐观开朗,一开口就能逗笑所有人的裴行远公子,竟然就遭到了这样的命运。就在她一阵惋惜的时候,心里突然感到一点不对劲。王绍及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来她似已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再转头看向王绍及的时候,后者面色阴沉,冷笑着道:对了,还不止如此呢。商如意开口想要说什么,可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还是宇文晔沉稳的说道:还有什么事,你说。王绍及冷笑道:陛下严查了此事,断定裴恤必不能独自行此悖逆之事,一查之下,发现那裴恤上朝的前一晚,约了不少人喝酒议事,想来,那些大逆不道之语,就是那天晚上跟那些人商量出来的。……所以,陛下将那些人,也一同查处,一同论罪了。这一刻,商如意的呼吸都要窒住了。她哑着声音道:跟他一道喝酒的,还有谁太中大夫文大人,上骑都尉贾英,明威将军,一连说了几个官名,最后,王绍及冷笑着看向商如意,慢慢悠悠的道:还有就是——治礼郎沈世言,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