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第二天,日子还是要过,傻妞妈一大早就得去除草,她家的地在半山腰上,上上下下都是森林,太阳还没有出来,雾气未散去,笼罩着整座山,树木阴森,再加上前两天刚死了人,若是年轻人一个人来这里,肯定会害怕。
傻妞妈这个年纪的人,早就不怕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她手里的锄头精准地砍在野草上,挑出草根,把草根上的泥巴打散。
手上的动作已经成了习惯,不需要动脑用心,她的心里头依旧是那个大学生的事情。
那姑娘不是这个省的人,人贩子不会把人卖到同省。
那个姑娘是哪儿的人她家里有人在找她吗她能上大学,应该比她们这种被送出去打工结果被卖了的人强吧
傻妞妈年纪到这里了,见过的事情也多了,自然听说过谁谁谁遇到了来找石油的城里人,好不容易求着人带了信给自己的父母,结果父母一来,一看生孩子了,就干脆要一笔钱,两边通了气,当做亲家了。
那姑娘应当不是这样的情况。
可逃出去还是一个问题。
从这里到镇上,一座又一座的山,就算是有她帮忙,她带着女儿背着那个腿断了的大学生一起跑,也不能保证一路上不遇到人,不被追上。
就是运气顶好,她们跑到了镇上,她们三个人又要怎么从镇上逃去城里
镇上车站那边都是人贩子的眼线,她们这个样子,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坐上车子也出不去。
逃不出去,逃不出去。
她脑海里全都是这些事情,越想越觉得没有出路,手上的锄头一挥,花生秧子拦腰砍断。
此时,山下有人喊她——
刚子家媳妇!你快回来!你女儿又犯浑了!
傻妞妈这才回过神来,傻妞之所以是傻妞,是因为这孩子经常犯病,一犯病就会头疼,会打人,会说疯话。
傻妞妈赶紧往回跑。
一路上,各种不好的场景在她脑海里闪现。
等到她真的到了地方,她女儿没有犯病,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女儿扶着的年轻姑娘。
她看上去不过超过二十岁,比她女儿高一个头,身上穿着一件蓝布衣服,整个人很沉稳,她女儿和其他人在吵架,而她站在旁边,像一棵挺拔的树。
傻妞妈渐渐走近,她只觉得这个年轻姑娘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气息,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觉,隐藏在她专注的眼神中,让人很希望能够和她说说话。
她看上去并不像是被关了很久,她脸上并没多少痛苦和憎恨,甚至看到她时,还对她礼貌地笑了笑。
难怪傻妞说她是神仙娘娘。
其他人也看到了傻妞妈,立马说道:你闺女把人背过来了,说是她能救青青,还说什么神仙娘娘。
明文和傻妞妈对视了一眼。
明文开口道:我是云城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傻妞说李青青被烫伤了,我可以帮她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