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那里几个小时了。
她心里的疾病,恐怕后半生都不能痊愈了。
她突然开口说:“我要回加国。”
那里有她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是容修聿生命的延续。
苏夕送邵勇登上北去的列车,邵勇到东北木国军方占领区,投身到抗木战争中。
港口码头上,苏夕跟赶来送行的众人告别,务川、范先生、还有容修聿的一帮兄弟,净然和陈子涛,夏向阳夫妻,黑压压站满了海岸边。
夏向阳拥抱苏夕,“回去以后给我写信。”
净然抱住她,洒泪告别,“大嫂,多保重,有时间我和子涛带着孩子去加国看你。”
十年间净然已经生了三个孩子,陈子涛收购几家电缆厂,工厂规模越来越大,净然生活安逸富足。
务川走上前,“大嫂,三少爷有消息,我们通知你。”
务川伤势已经痊愈,“大嫂,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务川万死不辞。”
务川提着皮箱送她上船。
苏夕跟众人告别,转身朝邮轮走去。
天空阴沉沉,海风夹着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冬季的雨,冰凉,直凉到心里。
每走一步,脚步无比沉重,她孤凄地站在海边,心境就像这冬季的大海,一片苍凉,她回头最后看一眼,海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贴在潮湿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务川把她送上船,“大嫂,保重!”
挥手告别岸上的人们,她走进船枪,低下头,泪水无声滑落,她找到座位坐下,拿出手绢捂住脸,双肩抖动,旁边一个小女孩问:“妈妈,阿姨怎么哭了?”
“阿姨离开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心里难过。”
一个船员走到她身边,“小姐,请您出来一下,有人找您。”
苏夕收住泪,跟船员来到邮轮甲板上,一望无际,辽阔苍茫的大海,甲板上背身站着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海风卷起他的风衣下摆,像展翅的雄鹰,斜风细雨中,他的背影坚毅,岿然不动。
这个背影瞬间占据她整个心房,他转过身,张开双臂,她扑进他怀里,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她踮起脚尖,仰头半张开小嘴,他俯身低头,眼底醉人的暖色,深情地拥吻她。
汽笛长鸣,邮轮驶离锦州,朝远方浩瀚的深海驶去。
一九五零年,加国
初春,阳光明媚,一座白色的花园别墅,绿茵茵的草地,游泳池水清澈湛蓝,像一幅静谧的西羊油画。
客厅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梳着一条乌黑麻花辫,清纯俏丽,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相册!
沙发上还坐着一位穿玫瑰紫金丝绒水滴领镶钻旗袍,明丽优雅的中年女子,还有一位上了年纪慈眉善眼的妇女。
姑娘拿着一张一家三口的黑白照片,问旁边的中年女子,“妈,薄袖姨下个月要来加国吗?”
“你薄袖姨来看看我。”中年女子答道。
旁边的年老妇女说:“小夕,你们姊妹也有二十几年没见面了吧?”
“干娘,我离开锦州时,像小妍这么大,时间过得真快。”
“妈,薄袖姨妈快五十岁还这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