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斩钉截铁的话,让周沐风忍不住鼻子一酸。周家的人不能白死!我也是周家的人吗?爷爷他终于肯要我了,我也有家了!
一瞬间,眼泪潸然而下,周沐风再也忍不住的猛地站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吼道:“爷爷!”
声音划破这鲜血滚动的战场,像是施了定身的法术,让暴怒的周景瞬间呆立不动。也许一下一秒,更或者是下一年,周景猛地转过身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孙子的影子,浑浊的泪水滑下。缓缓蠕动的嘴唇,终于带着几分颤抖,喊出了声音:“风儿!”
这一声,再也让周沐风忍不住的发疯般向他狂奔。我听出来了,那是亲人的声音,我的爷爷他在叫我回家!
我不管这一切真假,但他可以为我穿上战甲重回战场,可以为我屠尽天下,他就是我的至亲!
我不管别人眼中的他怎样,但从此刻起,我便认定,他是我亲人,是我爷爷!
“爷爷!”周沐风哑着嗓子大吼,似离弦的箭,是归林的雁,红着眼投入渴望的怀抱。触摸着那双如同树皮的手掌,周沐风缓缓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望着白发苍苍的周景,带着哭腔道:“爷爷,我回来了,您要我吗?”
周景浑浊的双眼望着跪在地上的孙儿,苍老的脸颊上浮现出微笑,颤颤巍巍的点头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狂风吹起那苍白的头发,雨点滴滴落下,痛红了眼眶。我不知你过往,但你既然来到这里,便是周家儿郎。
山崖边上,高阳公主忍不住鼻子一酸,她突然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他。见过他喜,见过他怒,见过他无耻乖张,却从未见过他哭的像小孩一样。
雨越下越大,湿透了整个长安,嘀嗒的马蹄声远远传来,空荡荡的街前,刘氏身披蓑衣静静站在雨中,微微斑白的头发在风雨中轻轻浮动。忽然,一抹身影映入眼帘,那无神的双眼立即明亮起来。
一声战马长嘶,马蹄声戛然而止,周沐风翻身下马几步奔到刘氏跟前,跪倒在地颤声喊道:“娘!”
话音落下,刘氏双眼猛地一红,一巴掌就打在周沐风脸上,怒声喝道:“你这畜生,跑哪去了,连家都不回。你一去三天玩的开心了,还跑回来干什么,怎么不死在外面!”
“娘,您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跑了。”周沐风咧嘴笑道。
“你再跑,我就打死你,省得我心烦!”刘氏怒声喝道,说着眼泪滚滚而下,双手猛地将儿子抱在怀里,声音沙哑道:“风儿,刚刚打你疼不疼?”
周沐风红着双眼,摇头笑道:“不疼!只要娘不生气,怎样打都行,就是别不要我。”
“傻孩子,怎么会不疼。以后别乱跑了,娘等不了下一个三天。”刘氏抱着儿子的头,满脸泪痕的说道。
随行的丫鬟纷纷都转过头去,鼻子阵阵发酸,多少年了从未见过夫人这般难过。想想这几日,夫人整天整天的在这里等,她们就险些落下泪来。
周沐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娘,以后我就在家里陪着你,哪都不去了。”
刘氏闻言抬袖擦了擦眼角,板起了脸道:“那怎么行,男儿志在四方,在家里陪着娘像什么话!那酒楼可花费了不少心血,既然要开就好好的开。”
“嗯,我听娘的!”周沐风呵呵一笑,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问道:“娘,梦儿怎么样?怎么没看见她来。”
刘氏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说道:“那丫头病倒了,昨夜说了一夜的胡话。你回来的正好,快去去看看她。等你爹回来了,让你爹写个婚书给她,也好叫她心安。”
周沐风闻言一惊,梦儿生病了,听着还很严重。想着急忙从地上起来,点头说道:“娘,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刘氏轻轻一笑,摇头道:“你先回去,我在这等等你爷爷。”
“娘,那我先回去了!”周沐风点点头,拔腿就往回跑。
府门口福伯正拿着扫帚扫着台阶,见到周沐风回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忙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周沐风嘿嘿一笑,低头看了看拿着扫帚的福伯,说道:“福伯,您可都是咱家元老了,怎么还干起扫地这事情了?”
“呵呵,闲着无事就动动手脚,这身子骨也硬朗。”福伯呵呵一笑,望着周沐风说道,“二少爷,您这次可是把人能吓死,赶明天给您安排几个护卫,看哪个贼人还敢再放肆。”
“行,这一次可是教了乖,差点没有死在那鬼地方。”周沐风笑了笑,又问道,“对了,听说梦儿病了,有没有请大夫来?”
“请了请了,大夫说是心忧成疾,有点发烧。吃几服药就好了!”福伯笑着说道,“少爷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