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疾言厉色地呵斥,她如今一看到陆氏这种故作柔弱的样子,就觉得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冒。
陆氏咬着下唇,泪盈盈的眼睛看着白世祖,无声地向他求助,看得白世祖也觉得于心不忍,硬着头皮向正在盛怒中的白老夫人求情道:“母亲,陆氏真的病了,您看看她这脸儿白的,大夫也说要静养,想来这些刁奴就是趁着她身子不好,才敢作威作福!”
白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却没法对着自己的儿子发出来,若一旦和儿子红了脸,往后她说什么,白世祖也听不进去了,强忍着怒气,白老夫人道:“公爷,母亲知道你爱妻心切,但槿儿是你的亲骨肉啊,你看着她受了这样大的屈辱,难道也不心疼吗?”
白世祖看看一身狼狈,连眼睛都哭肿了的白木槿,顿时也觉得脸上无光,尽管有心想要息事宁人,但也明白若不能给白木槿一个交代,往后他这个父亲怕是要威严扫地了。
“哎,陆氏的确有错,母亲您就看着办吧!”白世祖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去,不想再插手内宅的事情。
陆氏一听白世祖竟然不管她了,就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求道:“老夫人,妾身的确失职,请老夫人从轻发落!”
“我哪里敢发落你,前日罚你跪了祠堂,你就晕了过去,又病了这许多天,我若再罚你,那不就是有意要逼你的性命吗?”白老夫人冷声讽刺,这会儿知道要求她了?装病挑拨离间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求饶呢?
别人不知道,她能不知道陆氏在装病吗?故意纵容下人欺辱白木槿,这个女人也太小心眼儿了,到底是在打槿儿,还是在打她的脸?
白木槿听了话,也赶紧拉拉白老夫人的衣袖,求道:“祖母,想来母亲也是无意的,她毕竟是病了,为人子女的,若强求病重的长辈来救我,实在于理不合,槿儿绝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幸而槿儿没真危及性命,身上那些上将养个把月,也就好了!”
白木槿故作坚强地笑笑,故意收拢了自己的衣袖,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了一般,但白老夫人一见就觉得有问题,将白木槿的手来过来,掀开袖子,露出那已经初露青紫的伤痕,在雪白的肌肤衬托下,越发触目惊心。
白老夫人心下大惊,看着白木槿的眼神中都露出了一丝疼意,到底是嫡长女,初为祖母时,虽也嫌弃过她是女儿身,却是自己第一个孙女,在白府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哪曾受过这样的伤?
她看了那手臂上的伤痕,转而再看陆氏时,那眼神中的利芒几乎要化为刀刃,咬着牙齿道:“你就是这样做人母亲的?槿儿虽不是你亲生,但好歹也算是你的外甥女,你的心真是太毒了!”
陆氏讶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摇头道:“老夫人,我对槿儿一直视若己出,今日也是因我喝下毒睡得太熟才没能听到外面的动静,虽有过错,但也当不得老夫人一个歹毒的罪名啊!”
“你看看槿儿这一身的伤,光是手臂上的就这样惨烈,那看不见的地方,还不知有多少伤痕,别人不知你如何,难道我不知你到底有没有病吗?我是顾及世祖的情面才不与你计较,你真当我老眼昏花,连你是不是病了都不知道了么?”白老夫人这下是真的气到了。
陆氏看到白木槿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也顿时觉得心头一凉,暗恨那几个老婆子怎么下手如此重,不是交代过不能真伤了她吗?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尽力补救了。于是一瞬间就流下了痛心的眼泪,扑上去将白木槿抱入怀中,痛哭出声道:“槿儿,我可怜的孩子,母亲不知道她们尽然如此狠毒,将你伤成这样,刚刚就这样打死了她们着实是便宜了她们,母亲的心都要碎了!”
陆氏声泪俱下,抱着白木槿的力道十分大,一副爱女心切的样子,看得围观的下人都忍不住心生戚戚。
白木槿被她搂在怀里,也跟着哭起来,只是强烈地挣扎了一下,皱着眉道:“母亲,我知你心疼,但槿儿身上有伤,您抱得如此用力,好痛啊!”
白老夫人一听,一把将白木槿拉到自己身后,怒道:“你安的什么心?明知她有伤在身,还那么用力,你是要她伤上加伤吗?后母的心,难道都这样狠毒?”
此话一出,连白世祖都跟着沉下脸,看着陆氏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责备,道:“陆氏,你太不知轻重了,槿儿是我的女儿,你即便不能视若己出,也该以礼相待,怎么能让人伤她?”
陆氏心中恨得几乎要吐血,白木槿这个小贱人,越来越难以掌控,现在竟然逼得白世祖都要与自己翻脸,她怎么能甘心自己十年经营毁于一旦呢?
于是一脸沉痛的表情,苦笑一声,仿佛伤透了心一样道:“夫君,没想到我们夫妻十年,您对妾身的信赖竟这样脆弱,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我为你生儿育女,侍奉公婆,照顾姐姐的一双儿女,十年来,哪有一天不殚精竭虑,提心吊胆?若不是对夫君一往情深,当年我何苦嫁入国公府做你的继室?”
“人心都是肉长的,槿儿那年也不过四岁,生病发烧,我一天一夜不曾合眼地照顾她,辰儿调皮,受点儿小伤我也如临大敌,还不是生怕别人说我苛待元夫人的子女?更何况他们是姐姐的孩子啊,与我也是血脉相连,我如何能害他们?夫君,你让凝香好寒心,好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