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烟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过去,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人摸不透她到底是在想什么,但是视线中那暗含的森意,被瞧着的苏承平却是脸色微变,莫名心虚地往后靠了靠,不敢再去看云轻烟的容貌。
见苏承平闪避着自己的眼神,云轻烟莫名挑了挑眉,随后才悠悠地走了过去,被婢女引着坐了下来,虽然国公府的人都不怎么待见云轻烟,但也不会明面上得给她穿小鞋。
坐下来后,她便恹恹地倚着身子,面色还有许些的苍白,刚刚那场梦实在是影响过甚,云轻烟虽然现在还是冷静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已经疲惫得很。
“来得这么晚,你这是去哪鬼混了,还换了身衣裳,莫不是刚刚从哪个人的……”老太君盯着云轻烟那虚弱的状态,顿时冷笑了一声,在心里已经给云轻烟打上了个行为浪荡的烙印。
云轻烟顿时立身,抬了抬眼皮看向老太君,指尖划过前面的桌面,捞起酒壶便重重地掷向了老太君。
老太君惊呼,连忙慌乱要躲开。其他人被云轻烟这一举动,震惊得一时半会呆愣在了原地,竟无一个人上来替老太君挡住攻击。
但那酒壶看起来似乎是朝着老太君飞去,其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便直直摔在了太君桌前,顿时冲击得四分五裂,里头的酒液也直接淌了出来,洒满了一地,飞落的酒液还溅到了老太君的衣摆。
“云轻烟,你疯了!?”老太君脸色僵硬又惨白,她怒不可遏地看着云轻烟,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云轻烟站了起来,扫视了堂内众人一眼,唇边洋溢出一抹绚烂的笑容来,她看着老太君,“我是不是说过,老太君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憋着,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造次,真以为自己是个国公府的老太君,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用言语欺辱我了是吗?”
本来因为梦境的缘故,云轻烟便心情不愉,结果这个老太君还是不记事,非要送上来讨打,这可就怪不得云轻烟直接动手了。
“这里是国公府,哪怕你是陛下钦封的公主,这么胆大妄为,是不是太过分了!”旁边的苏景阳顿时愤愤站起,眼神阴鸷地盯着云轻烟,声音如虹地大声质问道。
“那就劳烦老太君管住自己那张嘴,下一次……啊不对,如果再有一点迹象,那我们就陛下和太后面前见分晓吧,倒是看看……陛下跟太后究竟是袒护我,还是会站在老太君那一边?”
朱唇轻启,云轻烟的眼底满是冷意,不管苏景阳气势多么厉害,她只会更加森然,只把所有人看得心里发虚。
而老太君被云轻烟如此一恐吓,也着实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弊,盯着云轻烟的眼中虽然还有被羞辱的愤怒,但已经不敢再随意妄言,这些年在国公府里被人顺着惯了,她早已忘记了品级尊卑,认为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得该对自己卑躬屈膝。
事实上老太君身上有诰命,的确大部分人是惹不起她的,但偏偏云轻烟已经成为公主,彻底身为皇族,按照朝礼,老太君才是应该向云轻烟卑躬屈膝的那一个。
“好了好了,误会而已,大家还是好好坐下来,吃完这顿家宴可好?”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苏景轩站了起来,一边安抚苏景阳,一边又朝云轻烟赔笑道。
苏景轩给了这个台阶,云轻烟也不可能就这样拂了别人的面子,随意点了点头,才坐了下来,嘴里还说着,“老太君,这次我不追究你,不然我非要闹得你们国公府鸡犬不宁,我不开心的话,那我就非得让你们所有人全都不开心。”
老太君脸色又是僵硬,明明很气,非常想教训云轻烟一通,但因为她的身份,却又不得不忍下来,一来二去的怒火憋在了心头,反而是更加难受。
苏景阳状似不屑地瞥了云轻烟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才坐了回去,但实则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证明着他刚刚其实也非常的担心,担忧云轻烟会不会去向陛下或者太后告状,那国公府可就完了。
眼下,似乎事态已经暂时缓和了下来,苏景轩便再接再厉地叫来了舞姬歌女在大堂中央里表演解闷。
女子的歌声响起,衣摆也开始飘扬起舞,云轻烟那不悦的心情才终于是冷静了那么一点,她看着周围将军府的人跟其他在场的苏家人聊得分外高兴,自己倒是乐得清闲,不会有人来寻自己麻烦。
看着苏景轩似乎再跟老太君耳语,而老太君听完了以后,顿时气得一捶拐杖,脸色又十分不好地说了几句话,苏景轩只能露出无奈的神色来,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因为歌女的声音,她根本听不到两人的交谈声,但是看着老太君气成这个样子,估摸着便是在说她的事情,不过云轻烟也并不在意老太君说了什么,无非就是些指责她的骂言。
她耸了耸肩,轻声说了句,“伪善者。”
这个苏景轩感觉是在替自己说话,但按照她前世的经历来说,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狼子野心之人,若是再晚生个十几年,便就是第二个云一言,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心反胃。
“公主?”蓝衣像是听到了什么,误以为云轻烟在喊自己,立刻返头询问。
云轻烟摆了摆手,“无事。”
本以为这场家宴就是这么简单地结束了,旁边有一人忽然转身看向了云轻烟,低声说道:“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懦弱,果然都是京城那些无聊的人,以讹传讹罢了!”
云轻烟转眸瞧了一眼,心下顿时了然,她还是慵懒地用手倚着桌沿,回答道:“不,那些人也没说错,我以前的确是蠢到了极致,才会任人欺负,不过我这弹簧压到了底,所以现在全部爆发了。”
这个人,苏景轩之子,苏俊哲,在清文书院也是数一数二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