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阳以西,枳西以东,枳江之南,巴山北麓,有一间草舍。
江望舒从草舍出来,先是去挂着累累青果的桃树旁祭拜了新垒的土坟。
土坟是日覃伯贤的,没有尸骨,没有衣冠,只埋着玉圭。
“姨夫,你的剑。”桃花农取了江望舒的追星,亦步亦趋。
江望舒抖落白袍尘屑,取过剑,毅然下山。
“姨夫,我也去。”桃花农央求道。
“姨夫一人去足矣。”江望舒头也不回,阔步前行。
半个时辰,江望舒下山,身后跟着数十乡勇。
正午,江望舒抵达巴阳,数百乡勇追随。
又一个时辰,江望舒抵达浮图关,身后有数千乡勇。
再半个时辰,江望舒抵达江城,近万乡勇紧随其后。
“诸位,承蒙厚爱。”江望舒朝近万乡勇深深作揖。
江城。
杨羡领五千败军刚出城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以为再无活路,却见宋军军阵中走出来一将,朗声说道:“滕云,现在能否好好谈谈?”
滕云追逐杨羡而来,不想遇见韩泽领军而来,暗骂一声卑鄙,表面和和气气回答:“韩兄,先铲除枳国余孽再谈如何?”
韩泽命宋军让道,哈哈笑道:“好啊,那我作壁上观,请君随意。”
宋军有万余,休整了数日。楚军也有万余,个个负伤,人人疲倦。韩泽之意,无非是不插手楚枳两军战事,等双方两败俱伤后再趁火打劫,坐收渔利。
滕云如何不知,知道又能如何?眼下他是骑虎难下。
滕云按兵不动,若是追杀枳军,正中韩泽下怀,眼下能做的,只有命大军就地休整。
韩泽不急不躁,这局对弈,他来迟了,迟了又如何?时机恰好,谁规定了对弈只能有两方?
杨羡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夹在宋楚两军之间,也只能休整,思索着退路。
三方人各怀鬼胎,偃旗息鼓。
有兵士来报,说又有枳地乡勇从浮图关而来,韩泽大惊,问清人数,不过万而已,这才稍微松懈。
韩泽破綦国,一路势如破竹。这几日作壁上观,不得不称赞枳人的骨气,乡勇义军自发集兵驰援江城,这一大变数让滕云大为头疼。
枳地乡勇义军是变数,最大的变数,还是他滕云。滕云不急,一万乡勇义军,杂兵而已,来了又何妨?
江望舒领近万乡勇义军而来,局势一变再变,从三方势力变四方。
近万乡勇义军列阵,江望舒一人一剑走向宋军。
宋军大多听过江侯威名却不识江侯,没收到韩泽命令只好严阵以待。谁知这人居然不识好歹,对一万宋军熟视无睹,虽说面色温润如玉,和煦如暖风,但这一人闯阵的架势未免太过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