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墨一般的眸子似有无数的情绪想要诉说,苦涩,无奈,伤感……原谅么?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条人命,原谅,从何谈起?虽然她也渴望这个怀抱,渴望他温柔的声音,但是现实摆在眼前,她跨不过去的,她不能逃过良心的谴责。“莫总,我以为,在飞机上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可以不恨你,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可能。”她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下心底的强大冲击,冷声开口。“可是,可是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当年明明你答应过的,答应我只要我得到了你,就会跟我一辈子纠缠在一起,现在为什么反悔?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莫如深今晚上喝的有点多,脑子也迷迷糊糊。他只知道他不想放开眼前这个人了,固执的索要当初热恋时期的一个承诺。是的,是她答应了的!所以他才敢不顾一切的让自己沉沦!才会明知道不可能,还放任自己深爱……呵,明明,这世上那么多追悔莫及的明明,难道都要以这种不肯放手的歇斯底里来原谅和重新来过吗?“莫总,请你让开,不然我就报警告你非礼了!”米菁突然失去了耐心,抬手用力的去推几乎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可是她这一举动将莫如深的彻底激怒。他喝醉了,他无法像清醒时候那样轻易的操控自己的情感,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凭什么?他不允许,绝不!这辈子,米菁都是他的女人!想逃,没门!他手上的力度一直在加大,墨染的眸子里布满猩红,俊逸冷硬的五官因为愤怒和不甘而变得赤红。“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知道这五年来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是,我曾经是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可是,那是我的职责和使命,我又能奈何?”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这层窗户纸这么赤果果的捅破,米菁就痛的发疯。“啪!”一声清脆的把掌声在安静的走廊内响起。莫如深错愕的看着打自己的女人,眸子对上的,确实令他受不了的哀伤。“你的职责和使命?你的职责和使命就是开枪打死我的家人!”米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心肺钝痛让她用手使劲拍着胸口,呼吸都变得奢侈。哥哥倒在血泊里的一幕和哥哥站在树下对自己宠溺微笑的一幕,画面重复交叠,又迅速错乱破碎,她要怎么做,才能跟这个刽子手谈笑风生,当做一切没有发生?他有他的职责和使命,可那是她的家人啊,曾经那么疼爱自己的家人,就因为自己的色迷心窍,就丢了性命。米菁浑身颤抖的厉害,回忆让她痛到扭曲。“菁菁……”莫如深看着面前被回忆折磨的遍体鳞伤的女人,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了,呵口气似乎都能将其摇晃。他的手指和呼吸都在颤动。这些回忆,何尝不是折磨他的毒药,每每记起,就头痛欲裂,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米氏集团贩毒也是事实……是了,这根毒草,又岂会因为时间而拔出。莫如深忽然哀伤的扶上米菁苍白的小脸,愧疚和痛楚的默默低语,“如果时光能倒回去,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遇见你,然后爱上你,对不起,我真的好爱你。”他压抑了那么久的心里话,今晚就借着酒劲全发泄出来了。是的,如果所有的一切重来一次,他还是去遇见她,跑着去遇见她,然后换他主动告诉她,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喜欢上她了。也许累了吧,米菁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这些话和那些人命比起来是多么的不值得一提。他莫如深没错,可是她不会再爱他了。咬咬牙,伸手推开了面前颓败不堪的男人。这一次,莫如深没有再拦住她。他只是将领口的领结松了松,但是发现领结像是打了死结一样,怎么打都打不开,最后他扶着墙往外面走去。他想尽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并且拼命控制自己。走出会所后,他颓然坐进车内,大口大口吸着气,耳边还是米菁那些像刀子一样的话,一刀又一刀,割着他的心脏,他低下头,血肉模糊……米菁边走边整理情绪,等见到乔暮尘的时候,她娇俏的脸上已经挂上了微笑,只是她的脸有点苍白。乔暮尘眼神关切的看着她,“米小姐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医生?”他这么说着的时候,目光不自觉的就往米菁身后看,这两人之间肯定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他是男人,他能懂莫如深对米菁的感情,很复杂。他漂亮的桃花眸子微微眯了眯,莫如深为她做的可不少啊,可是人家未必就领情,一千万,莫如深大概想给的的东西不是钱能代替的了的。米菁眼底含笑的摇了摇头,“谢谢乔先生,我没事,我想该谈的我们也谈完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一步。”说着提着自己的包包,颔首示意,不等对方反应,就走向门口了。她想快递离开这个带着莫如深气味的地方,更何况发生了刚刚那一幕,她此刻觉得呼吸着他呼吸过的地方,就觉得压抑到窒息。乔暮尘立刻站起来,跟随米菁走到门口,笑着道,“我让司机送你,你这么漂亮的美女,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说罢转头招呼自己的助理,“务必将米小姐安全送达,要是怠慢了,我唯你是问。”“是。”这一连串的动作,米菁有点不知所措,这乔暮尘完全就是不给自己反对的机会啊。而且态度好像比之前,多了一层别的意思。也罢,反正自己来的时候没开车,再者这么晚了,万一打不到车就不好了,而且D市现在变大也大,她还怕会迷路呢。她扬了扬嘴角,笑的很真诚,“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乔先生美意了!”乔暮尘目送车子离开后,转头问旁边的保镖,“莫先生呢?”保镖立刻回道,“刚刚从后门的方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