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两人跨进了院子。就见周妈妈指挥着春菊、冬竹她们在晒书。今天日头好,小姐的那些宝贝书籍该拿出来晒晒,免叫那虫蛀去了,教小姐一场心疼。
日头下,周妈妈已经是做惯了的人了,一箱箱的往外搬着,这箱是小姐说的散记,那箱是小姐说野史,有条不紊。
春菊和冬竹第一次晒书,有些手忙脚乱,一会儿又怕把地方占多了不够地方晒,一会儿又怕搞乱了整理起来不容易。
春菊是老太太房里过来的,性子老实稳重。年级比冬竹小,却生生学得了老太太的持重,硬是把自己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活成了一个小老太太。
比起她,冬竹反倒更像个年纪小的,一言不合就跳脚,却又被春菊那副无论你怎么说,事情还得这么做的性子磨得无可奈何,拳头打在棉花里,只有乖乖投降,按照她的意思一点一点的摊的书籍。
看的楚青若和韩灵儿一阵忍俊不禁。
闲暇了,几人坐在院子里喝水休息,周妈妈问冬竹:“原先你是碧芳苑的,犯了什么事竟被贬去了浣衣房?”
冬竹的神情一下子黯然了。
原来冬竹是一名犯官之女,全家男丁被三千里流放了。女眷则被发卖了充当官奴,后来被楚府买了进来安排在碧芳苑里伺候章赟宝。
那时章赟宝房里有个大丫鬟叫雪娟,也是官奴出身。见到了小冬竹不禁心生怜悯,于是平时偷偷的照顾管着这位年级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小丫头。
有时候冬竹笨手笨脚,惹了章赟宝不痛快而挨打受罚,也是她偷偷的送点吃食,仗着自己是房里的老人向院里的执行妈妈讨讨人情,请她们责打的时候手松一点,别伤了她性命。
就在两人相依为命的过了几年以后,姑娘家都长大了,长开了。尤其是雪娟,更是长得水灵灵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终于被章赟宝盯上了。
一日夜里,章赟宝趁着楚文轩去参加宴会的机会,差人牢牢看死了院门,清空了院子里的人,把雪娟给糟蹋了。
被拦在院子外面的冬竹,听见如亲姐姐一般的雪娟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呼救声,心如刀绞。冲进厨房拎了把菜刀奔进结湘苑,就要和章赟宝拼命。
怎奈,门口家丁人多势众,她又是一个姑娘家,怎么打得过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尽管她抱着必死的心情,豁出了一切,最终还是被抢走了菜刀,按在了地上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听着雪娟绝望的惨叫声。
自那以后,冬竹小心翼翼的守着雪娟,生怕她想不开;第二日,一个不留神雪娟投了湖,好在被巡院子的护院救了起来;第三日,雪娟又上了吊,辛亏她趁着闲暇过来看一眼,又拦住了。
就这样提心吊胆的过了半个月,劝了半个月,总算是缓过了。雪娟总算想明白了,这就是命,丫鬟的命。认了吧!
冬竹的心还没来得及放到肚子里去,结果雪娟肚子里又怀上了。章赟宝得知以后倒也挺欢喜,还许诺雪娟说,要求了曹秀莲把她抬做姨娘。
雪娟天真的想,这样也好,大户人家谁没有个三妻四妾,最多以后守着孩子不争不抢安心认命的过日子就是了,到时候再讨了冬竹过来,也能照应着她。
谁料到没等雪娟的梦做完,那狠心的曹秀莲便偷偷的把她卖给了城东郊外的一户屠夫做了填房,又把冬竹贬到了浣衣房。两人从此再也无法探知彼此的消息。
再后,来听府里嘴碎的下人们私下里悄悄地说起,前几日门房的阿伯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没见到人影,于是关上门准备继续睡觉。
谁知回到房里,赫然看见地上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禀报了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