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冷意还未全然退去,尤其是夜间。段业林回去时身上裹挟着扑面的寒气,项柳上前接过他的大衣,伸手替他解领带,他拧着眉,眉心尽是不悦。对丈夫的情绪,项柳还是知晓一二的。“怎么,宴会上出了什么事?”“没什么。”这种事跟项柳说没什么意义,段业林抬头望了眼,询问道:“老爷子睡下了吗?”“没有呢。”项柳话音一落,段业林就上了楼,他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应答便推门进去,迎面遇到了正在陪老爷子下棋的段寒成。二人双双回头,面上都是被惊扰后的讶异。“寒成也在?”段业林想要将心中的火气降下来,可一想到周苍的样子,就忍不住发了通脾气,顺势拿出了作为一个父亲的威严,“正好,我正要找你,你是不是跟元霜在一起,还是强迫她的?”这话说的不好听,也怪他太过冲动,话没过脑子,便先从嘴巴里说了出来。段寒成放下手上的棋子,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我不是很了解你的意思,我跟谁在一起,需要特地告诉您一声?”“你可以不告诉我,但外面的那些名声你要弄得好听点,你知道今天元霜爸爸怎么跟我说的?”“元霜没有爸爸,她爸爸坠河死了。”方元霜身上那些事段业林不清楚,毕竟事发时他人在国外,对其中原委知道的并不清楚。段业林怔了下,旋即应上,“你周叔叔告诉我,是你强迫了元霜,是不是这样?”对自己的父亲,段寒成向来是不怎么畏惧的,他幽幽转过身,却对上了老太爷探究的目光,在二人无声的质问里,他有条不紊道:“当然不是,元霜喜欢我,以前就喜欢,她是自愿的,这太爷爷不是知道吗?”“这些我不管,既然你答应了跟易凝订婚,就趁早跟元霜断了,不然也太不像话了。”段业林话音一落,一直藏在门外偷听的项柳走了进来,她挽着段业林的手,掐着调子安慰他,“好了,寒成愿意养个女人就让他养好了,这又不是什么要紧事,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哪个是耐得住寂寞的?”“胡闹!”段业林突然推开项柳,“他要找女人可以,元霜不行,那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太委屈人了。”“要是这么委屈,那为什么不干脆让寒成娶她?”项柳的话看似平淡如水,可就算是一枚小石子丢进湖里,都是会漾起涟漪的。段寒成突然冷笑一声,他将棋盘收拾好,站在项柳面前,音调冷若寒霜道:“方元霜是什么女人,我娶她?除非我疯了,麻烦柳姨别再说这种话了,太可笑了。”他走了出去。老太爷的目光定格在他背影上,一直沉默不语,就是要看段寒成的态度,这下看到了,也算是放了心。慢悠悠抬眸,他失望不已,望向段业林,又看了看项柳,像是看到了一团垃圾,“所以你是没跟周苍谈妥?他不答应带走元霜?”“元霜不是他的女儿,看他的意思,是不会管这档子闲事了。”段业林低下头,倍感惭愧。“那就我们自己动手,想办法让元霜离开寒成。”老太爷咳嗽两声,语气却坚定,不容商量,“免得耽误他的婚事。”—休息区的茶几上放置着两杯茶,其中一杯冷的,是易凝的。她换了衣服出来,身边有店员跟着,半跪在地上帮她整理裙摆,嘴巴里不忘吐露夸赞,“易小姐身材很好,很适合这个颜色,衬得您皮肤更白了。”“是吗?”易凝面对镜子侧了侧身,对着镜中,她看到了身后沙发上的男人,段寒成坐在那里,低头翻看着手机,他身着西服,一声不吭坐在角落里,气质矜贵,形色淡漠。“寒成。”约好了要结婚,易凝如今算得上是他的未婚妻了,亲密一点的称呼,倒也无伤大雅,“怎么样,漂亮吗?”她笑着询问段寒成的意见,却只得到一句敷衍的“漂亮”。说完就低下了头。易凝转过身,默默安慰自己,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段寒成这样不付出感情是好的,起码日后结束时不会拖泥带水,维持好笑容,她轻言细语,“麻烦帮我包起来吧。”换回自己的衣服出去时,段寒成不在休息区坐着了,见易凝回头看了看,店员主动道:“您找段先生吗?他下楼了,像是在给您挑礼物呢。”段寒成挑了一双高跟鞋,素雅的白色,很干净简洁的设计,价格却高得吓人。易凝走到他身后时,店员刚包好鞋子,她伸手去拿,却被段寒成先一步接住,“都买好了?”五○“……买好了。”坐上了车易凝才反应过来,那不是给她的礼物,是店员的话让她自作多情了一番。像是为了解释什么,她的话透着些僵硬,“抱歉,我以为是给我的。”段寒成像是在想事情,眨了眨眼,“不用抱歉。”“买东西的钱之后我会给你的。”“不用,这是我的义务。”他最不缺的就是钱,只当这是举手之劳,可对女人而言,为她花了钱,意义就不一样了。易凝并拢膝盖,语气变了变,“话说回来,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还真是幸福。”“幸福?”聊起元霜,段寒成的话才多了些,“她未必这么觉得,不识好歹的东西而已。”“不识好歹……你只是嘴上这么说,不然怎么会特意给她买礼物?”只是瞧见了,觉得适合元霜便买下了,算不上是特意。先送了易凝回去,江誉惯例将车开到了柳江,段寒成带着那双鞋进去,推开门却没看见元霜,她不在。开了灯,段寒成等在客厅,等到昏昏欲睡元霜才回来。“回来了?”段寒成没好气的,像是等得烦了。方元霜“嗯”了声,她路过段寒成身边,本想上楼换衣服,手却一把被拽住,身子不受控地往下陷,靠近了段寒成怀里。她伸手去推,立刻又被按住,段寒成垂眸,铺天盖地的吻落进了她的颈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