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反正在第二天早上,意气风发的姜育东议员就这么躺了,整个人都依稀是瘦了一圈。据说议员先生凌晨开始就以每小时一次的节奏大号,一直到凌晨六点钟,他的佣人才在一个偏僻角落的岩石后面发现了快要脱水的他。
议员先生就这样病倒了。虽然班克斯医生和车队的大夫都敢以自己的职业生命保证,姜育东议员真的只是急性肠炎,只要静养个几天,喝点白粥和生理盐水啥的,还是活蹦乱跳的好汉一枚。
可不管怎么说,议员先生是真的奄奄一息没啥精神头了。
“这时候还要冒然转移,很可能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我必须要为议员先生的生命负责。”余连对大家说,然后又补充道:“这并不是因为是议员先生我才这么说的。身为共同体的军人,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市民,任何一个应该得到我们保护的国民。总之,为了姜先生的性命,为了大家的安危,我恳请大家,暂时听从我们的调配,在这个还算安全的峡谷中,静观局势,等待入城的更好时机。”
余连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政治正确了,大家面面相觑,却实在没法从道义上反驳。议员先生这么一跪,一众民意代表便失去了主心骨,天生面对军官就矮了几分,当初叫得最凶的那个现在甚至是最缩的一个。
“另外,车队的大多数市民缺衣少粮,但我们军方这里有没有多余的物资。我方才和姜议员也商量过了,恳请大家能拿出一些来接济大家。放心,我并不是道德绑架,更没有强征大家物资的权限。所以大家拿出来的物资,我都会记账,之后由总督府支付。姜议员保证会监督总督府付钱的,这是他身为政治家的承诺!”
我才没有这么说过,躺在房车里的议员先生差点背过气去了,但他现在连床都爬不起来,更遑论出去反驳了。
这话一出,才刚刚停下来的“嗡嗡声”便又一次甚嚣尘上。有人垮下了脸,有人瞪大了眼睛,有人咬牙且此,就想一个个被掘了祖坟似的。
伊娜担心地看着余连,又看了看面前这些有模有样的人,将手按在了枪上。
这时候,却听余连又道:“嗯,好吧,或许总督府的信誉并不能得到大家的信任。所以,我已经说服弗蕾德莉卡小姐给大家担保了。如果总督府不会在事后按市价赔偿大家的损失,一切将由紫信卉集团负担。”
很显然,紫信卉集团在宇宙中的大名可远远不是弗蕾德莉卡小姐说的那样轻描淡写。大家震惊地看向了那个紫发少女。她虽然年幼,但面对着这么多的目光却依然坦然自得,笑容可掬,仿佛天生就应该是站在万众瞩目之中的。
新玉门的一众土大款不由得自惭形秽,顿时便信了几分。
“家父确实是紫信卉集团的董事会成员,本人也拥有调动集团一定资源的权限。当然了,我和余连准尉,以及贵国总督府的交易和诸位无关,你们只需知道,今日所付出的一切,一定会有合理的补偿,就可以了。”
出自联盟大小姐的承诺,大概是比共同体军官的信用度更高吧。大家面容稍缓,交头接耳,态度就这么松动了不少。
这时候,王老先生似乎也终于理解了什么,隐蔽地冲余连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大声道:“行了行了,你们这帮山炮!平时一个个人五人六的,关键时候瞎彪什么啊?小东子,你也是,逃难啊就别嘚瑟了,老实躺着吧。散了啊散了啊,人孩子才是专家,好歹救了你们这些小憋犊子的命,能不能有点脸!听听人家的怎么滴了?回去各自把有的物资检点一下,看看能拿出点什么分给别人。不是说了吗,总督府可以埋单,联盟的大小姐也愿意担保,你们还担心什么啊?一个个都是属松鼠的啊!赶紧的赶紧的,散了散了,都去干活!”
这时候的老爷子和昨晚可怜巴巴的样子完全不同,声音洪亮面色红润,带着顶皮帽子牛仔服外加了一件貂绒大衣腰后还别着一把“镜面匣子”,真是让余连亲切无比。
当然了,“镜面匣子”自然不是传说中的游击战神器毛瑟手枪,只是长得有点像。实际上她是联盟亚瑟拉兵工厂生产的菲尔卡动能手枪。威力适中精度不错最重要的是结构简单耐久耐磨而且泛用性极佳,是民间卖得最好的一种“自卫”枪械了。
“多谢了。”余连向两个早熟的小姑娘,尤其是弗蕾德莉卡小姐表示了感谢。正常人都猜的出来,这里面真正做主的是这个联盟来的大小姐。
“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政客很容易为了迎合选民们的短视而必须让自己也变得愚蠢,因为这样才能让选票相信他是自己人。可我出生在生意人的家庭,现实且又务实,自私自利却又胆小谨慎。”小姑娘老气横秋地道。
余连有点想笑,可在他笑出来之前,小姑娘却又开口了。
“这都是家里人说的,人家其实都听不懂。”小姑娘一边画蛇添足地解释着,一边露出了狡黠却又俏皮的笑容,这才真的像她的真是年龄了。
“另外,千万不要觉得联盟的姑娘都是我这样的。其实我太特立独行,在涅菲(联盟首都)的人缘很不好的呢。”
如果联盟的姑娘都是您这个款的,那这个宇宙会有趣得多的。
“当然,也是为了议员先生。我本人对姜先生其实没什么恶意,一路上我们也出过不少危险,议员先生一直在给我们鼓劲,也确实在尽力挽救所有遇到的难民,算是个热心肠的绅士啦,最后的举动并不能掩盖他之前的努力。作为一个受到他热情款待的外国游客,我实在不愿意见到他因为大众的愚蠢和短视,以及自己最后的胆怯而失去大义。”
“是的,议员先生是个好人的呢,我们一家到新玉门的时候受了他的很多照顾。”佩妮补充道:“只不过,他和爸爸一样,都是一旦得意起来总是会忘了自己是谁的类型呢。难道说男人过了四十岁都是这个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