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第一次相见,陆霆煜注定就是她的克星。无论是在身上,还是在心上。他都克得自己遍体鳞伤。岑音无奈,也是没有办法。她悄悄侧过身体,往着床上的方向看去。他身上盖着一层被子,一动不动。岑音看不出,床上的男人到底睡着了没。陆霆煜呼吸的声音很平静,就跟以往没有什么区别。他应该睡了吧。岑音想着,心里却是暗暗羡慕。羡慕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陆霆煜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天塌下来,依旧雷打不动。岑音微微叹息,合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陆霆煜躺在床上,耳朵收纳了一切的声音。包括岑音那声叹息。房间里混夹着属于她的味道,眉头微微皱起,是十分不适应。他一向傲人的自制力,在今天忽然降低。如果不是关键时候刹车了,陆霆煜真的以为自己又被岑音下药。卧室里一片宁静,两道不同的呼吸声交错响起,互相映衬着,像是告诫着对方。谁要是认真了,谁就会输。岑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白天。她恍惚着,想起自己是一个无业游民,不知道起那么早的意义在哪里。不过,许静跟陆书凡搬进了别墅。所以就算没有事情做,她还是要早起。维持着自己的形象。岑音下楼的时候,梁嫂已经准备好早餐。“少夫人,早上好。”她跟楼上的人打着招呼。“早上好。”岑音轻轻打了个哈欠。昨夜休息得不是太好。梁嫂疑惑地看着她一身休闲的装扮,有些不解。“少夫人,您今天不用去上班吗?”她怕自己弄错时间。梁嫂转过头看了一眼日历,还在工作日。岑音才想起来,梁嫂并不知道自己辞职的事情。“今天我要去医院一趟,把脚上的缝线给拆了。”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掐指一算,自己脚上的伤口也的确要拆线了。梁嫂点了点头,一脸的了然。“少夫人,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您要先吃吗?”梁嫂问着。岑音走进饭厅,却不见其他人。陆霆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的,早上起来就已经不见了人影。而许静跟陆书凡,此刻也不在。“梁嫂,老爷夫人他们人呢?”岑音没有坐下。毕竟家里还是有长辈,不能太过随意。“少爷一早就回公司上班去了,而老爷和夫人也很早出门,说是跟朋友约好一起去喝早茶。”梁嫂回答着。岑音点头,所以是家里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她坐在餐椅上,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闲。吃过早餐后,岑音站起来。“梁嫂,今天中午我不回来吃饭,要是老爷夫人问起,你就说我跟朋友有约会。”她说了老爷夫人,却唯独没有提起陆霆煜。心里清楚得很,陆霆煜,不会问起自己去了哪里。“少夫人,外头太阳大,您注意避暑。”梁嫂记得她非常怕热。岑音点头,她的叮嘱让自己心头一暖。司机被她赶回老宅,所以她要自己开车。有了上次的经验,岑音觉得,要是小心一点,伤口会没有问题。而且这么多天了,伤口早已经愈合。慢慢驾着车,她到了医院。想起昨天在这里与陆霆煜闹了一场。最后还因为他心疼自己的情人而让她在太阳下傻等了那么久,心里就是一阵的赌气。推开车门再度关上的时候,她的力度有些大。“啪”的一声响起,岑音一点也不心疼。挂了号找到了医生,她坐在床上,等待着拆线。“陆少夫人早上好。”医生还认得岑音。“医生早上好,麻烦你了。”与上次比起来,她今天倒是客气了很多。医生把工具都拿齐,然后坐在岑音身前。“陆夫人,这拆线是不打麻醉的,可能有些许痛,麻烦你忍忍。”医生往她的脚上一边涂着消毒药水,一边叮嘱着。“嗯,我知道了。”岑音没有说什么。冰凉的消毒药水涂在伤口上,她没觉得刺疼。这说明,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岑音心里感叹着,这是好事。就像她心里的那些伤痕。一次又一次地覆盖,最后成为了肉疙瘩。厚厚的疙瘩处没有神经,就算陆霆煜挖开,她也不觉很疼。医生拿着拆线用的剪刀,动作快而准。一处处把那脚上的缝线给剪断,拔了出来。岑音感觉到微微刺疼。被拔出的线,带着些许的血丝,那一个个小口,也渗出小量的血。流血是正常的,毕竟她人还活着。拆线处带着些许的疼痛,岑音还是能接受。每次被陆霆煜的狠厉话语刺伤,她还是会流血。流得不多,但是却证明着,她的心脏还在跳动。最后一处缝线被剪断,医生松了一口气。他看着伤口,语气略微可惜,“还是留疤了,陆夫人,您需要些祛疤药膏吗?”医生有些忐忑,害怕岑音会责怪自己当初处理伤口处理得不好。看着那道蜿蜒的伤疤,像蜈蚣一样盘在她的脚背上。岑音摇了摇头,“不用了。”只是在脚上,又不是在脸上。这次留疤,也跟她之前没注意保护好伤口有关。就当做是一个警戒吧。岑音默念着。谁让她,这么不懂保护好自己呢。把伤口呈现在陆霆煜面前,得到的不一定是保护。而是可能更多的伤害。医生看她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往伤疤处沾了些碘酒,再贴上一层薄薄的纱布,以免感染。“陆夫人也别太担心,这些伤疤会随着时间而变淡的。”注意到岑音眼底的一抹哀伤,医生安慰着。她淡淡一笑,“疤痕怎么会好得了。”有些人,要是愿意,花点钱做个激光疤痕就没了。穷一点的人,索性去纹身,自我欺骗地把疤痕给掩盖住。而岑音,更乐意去面对。疤痕多了,也就不在乎了。因为有这种经历,所以她看得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