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这日至交引所时,路过汴河正好乘马看一看汴河的景色。
以往他用马车代步,可大部分官员上下朝时都是骑马,此举太过奢侈。实不知他区区寒家子弟以往哪里有机会练习马术。如今他用了几个月算是练得骑马,正好骑至汴河边。
“度之!”
章越听得人相唤便勒了缰绳,回头一看来人不由大喜,跳下马来。
章越抱拳道:“舍长!”
对方哈哈大笑,此人正是刘佐,章越在太学时的舍长,学业不成退学,如今一直在经商。
二人互相叙了一番别来之情,如今章越虽是官员,刘佐是商人,但二人以故交相论,不分尊卑。这也是士人纯朴风气尚存,明清就根本不用想了。
章越问道:“舍长这是到哪里去?”
刘佐笑道:“近来家中作些盐的生意,故而去都盐院交引所买些盐钞来。”
章越不由色变。
刘佐见此不由问道:“怎么?”
章越道:“京师盐钞高昂,舍长为何偏要在这时候。”
“如今不买以后更贵…”刘佐笑道。
章越忍不住道:“谁与你说的?”
刘佐见章越如此认真的神情,也是有些奇怪。他看看左右,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在衙门里有个能通天的朋友,他告诉我的…说是如今官家不满蔡计相久矣,故中书故意帮着陕西运司,让盐价不断上涨,要得是蔡计相辞官。”
章越道:“根本没有此事…”
刘佐笑道:“怎么没有,我近来从中得利不少。”
正在这时,有人道:“章学士!”
章越转头看起,但见是一位相熟的同僚路过此。他如果在这时候与刘佐透风声,可能会有麻烦。
不过章越犹豫一下仍对刘佐压低声音道了句:“不要去。”
说完章越还重重攥了下他的手腕,方才离去。
刘佐一脸错愕地看着章越。
章越与同僚打了招呼,便骑马前往交引所。但见这离辰时还有大半时辰,交引所门前已聚了数十人。
每日都是这般,盐钞的上涨,带来了交投的火爆,前几日在交引所赚得盆满钵满的人口耳相传下,每天都有不少新面孔来此淘金。
因为实物金银交割不便。
章越的交引所便作了变通,让一次性买二十席以上的买卖家,交纳足一定的保证金在交引所,买卖时全凭单子进行交割。
只要能三日之内完成交割即是,特别大宗的交易甚至放宽到五日。
如此又促进了交引所的火爆。此外茶引、香药引、矾引等等都可用来替代金银铜钱,甚至交子都得到承认,一律按时价的九折替抵金银彩帛。
只是对于铁钱一律不认。
每日在此有五六十万贯在此交易,各种钱币在此畅通流转。
每日以两三万席盐钞在交引所买卖。以每席买入卖出的五百文差价而计,仅此一项交引所日入在一万一万五千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