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伙计称为少东家的少年点了点头,接着就掀了帘子出了房间,许栀这才回过神来,眼睛依旧是呆呆的看着那个还在稍微的晃荡的棉帘子。
许柏看到许栀的表情,微微的皱了皱眉,他很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姐姐这样,许柏很喜欢这个姐姐,从小是独生子,后来更是孤身一个人的许柏,对现在家里的哥哥姐姐都很喜欢,但是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一直都在照顾自己的的姐姐,看到姐姐对着一个陌生的男孩子露出这样激动,伤感,甚至是无措的表情,许柏觉得自己原本因为要吃到好吃的东西而有些雀跃的心情,也有些低落下来了。
伙计赶紧给许栀跟许柏上了茶,还给拿了几样干果放到果盘里,许柏问道:“伙计,那个人是谁呀?”许柏现在最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个让自己的姐姐露出异样表情的男孩子是什么样的身份。
伙计说:“这位呀,是我们货行的少东家。
”
许柏奇怪的问:“他年纪好小呀。
”
伙计笑着说:“是呀,几年才十二岁呢。
”
许柏又接着问道:“那他来这里不想他的爹娘吗?我哥哥都十四岁了,就一直跟我们的爹娘在一起呢。
”
伙计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了,主要是他对自己的这个少东家也不是很了解的啊,许栀拉着许柏,有些不赞同的说:“弟弟,怎么能够问人家这么隐私的事情呢?”
许柏看了看已经平静下来的棉帘子,没有做声,心里却在想,为什么要问,还不是因为你看到人家脸色不对劲我才问的吗?
许栀强撑着,买好了自己要的东西之后,就带着许柏回了家里。
回到家里,许柏一直粘着许栀,许栀原想着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记忆的,因为许柏的插科打诨,没有办法,只能是带着许柏,把已经剁好了洗干净的大骨头放到大锅里,锅里倒满了水之后,就把锅坐到屋里的铁炉子上。
这个铁炉子还是许荛在许棣的帮助下研究出来的。
许荛小时候跟着父母下放过,后来故地重游,在下放的村子里住了两天,因为是冬天,人家就给许荛的屋子里烧了这么一个铁炉子,不管是烧炭还是烧木头,铁炉子热的快,上面再放上一个烧水的壶,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铁炉子下面用一个小铁片封好了,一晚上屋子里暖和和的,而且还不干燥。
初来河西的时候,许荛还没有想到呢,一直到了第二年,许荛说起自己曾经在农村的事情,说到这个铁炉子,许棣很感兴趣,硬是请了一位铁匠师傅,把炉子做出来了,不过这个炉子的烟囱不好做,许棣就在屋子里用砖头给垒了一个烟囱,因为现在工业不发达,铁制器具价格高昂,这个炉子其实就没有推广的必要了。
屋子里一会功夫就有了骨头汤的香味,许栀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那个炉子就放在外面靠近门口的地方,不光是用砖头垒了烟囱,炉子跟烟囱之间还用砖头跟黄泥垒了一个很大的空间,因为没有水泥,只能用黄泥给抹平了,然后外面贴上一块铁皮,就相当于是暖气片了,冬天天冷了,洗了袜子之类的放到这上面一晚上就能干了。
许柏坐在炕桌的另外一边,手里拿着许棣给他做的识字卡片,眼睛就没有放在识字卡片上,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姐姐许栀看。
许柏一直觉得,自己的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这个时间所有的男孩子都配不上自己的姐姐,这冷不丁的自己的姐姐因为见到了一个男孩子,回来就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许柏有些不淡定了,但是想要跟姐姐就着这个话题讨论讨论,估计一开口自己就能被姐姐给挡回来吧。
许栀现在也顾不得自己的弟弟了,坐在炕头上,心里却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巴拉刚才见到的这个看起来年轻了很多的男孩子。
那是自己跟着定国公府的人一起发配岭南的时候,走到半路,国公府的老夫人有些不行了,但是每日的五十里路不能耽搁,国公府的人想要拿钱贿赂押解的差役,但是谁都不敢接受贿赂,最后只能是府里的几个年轻的人背着老夫人继续往前走。
轮到许栀的时候,许栀背着,身边一边一个帮着扶着,现在再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许栀还会觉得自己眼前发黑,脑袋里面嗡嗡的像要炸掉一样,每喘一口气,胸膛就跟用刀割着一样。
府里的人欺负许栀无依无靠,硬是逼着许栀背着定国公府的老夫人走,最后跟国公府一起发配的另外一家子的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看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跟那些差役讲的,拿出钱买了一辆板车,让把老夫人放到板车上拉着。
不管人家是处于可怜自己,还是因为跟定国公府有旧,帮的是自己,许栀就感激人家,在驿站歇息的时候,许栀去给人家道谢,这才知道,出头的那个年轻人,是先平西侯家的长子,叫做郑伯源,是平西侯先夫人留下的孩子,平西侯跟定国公府一样,都是因为夺嫡的时候站错了队,被一起发配的岭南。
那个时候的郑伯源,跟现在比起来,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的沧桑,许栀跟他道谢,他只是摆了摆手,让许栀不要往心里去,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只可惜,后来到了地方,两家人没有在一起,许栀也不好打听平西侯家的事情,一直到许栀投海,都不知道郑伯源后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