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脑子似被什么一劈,刚才闪过的念头重新被她抓住。对,赤童。她在一本残破的古籍上看到过,有一种邪术,利用特殊药物,能让年幼孩子停止身体发育,药物渐渐入体,他们也会变成一个个血液有毒的人。在关键时刻,就像开启机关,不但能让他自尽,还能让和他对立的人,同归于尽。难怪,当时岸边那个黑衣人只射杀两个人,没有理会小宇。是在等他自爆,发挥更大的杀伤力。小宇这种人,需要隔三岔五泡药水,否则也会身亡,与其毒发痛苦死,还不如自爆拉上几个垫背的。颜如玉心头狂跳,她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这还是第一次。霍长鹤软软倒上,双目紧闭,嘴唇紧绷,原本强大的人忽然倒下,金铤和银锭都万分惊慌,像擎天巨柱突然崩塌。比知道霍长鹤获罪,王府被抄时,要恐慌得多。“少夫人,”银锭嘴唇微微颤抖,“能不能救救他?”颜如玉迅速观察四周,马立羽和孟梦凉就在不远处,对上她的眼神,赶紧过来。“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我需要一处干净安静的角落。”甲板上,人来人往,尤其刚才发生的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根本没有这样的地方。再就是船舱,这种船,船舱并不住人,都是堆放些杂物,或者客人的货物。“那,”颜如玉一指远处角落,“打扫干净,铺上东西,马大人,麻烦你带人围成一个圈,不许其它人靠近。”“好,这容易。”马立羽带着手下立即照办,大夫人也把被子抱过来,赶紧铺上。银锭金铤把霍长鹤扶到那边躺下,颜如玉吩咐他们:“小宇的血,往这里面装一些。”她递个小瓶子给他们:“要重新割伤口流出来的。”“好。”马立羽带着人围起来,面冲外,刀出半鞘,百姓们纵然好奇,也不敢再上前。风声,水声,远处的熙嚷声,汇聚在一处,远远近近的飘忽不定。颜如玉全神贯注,用小刀割去霍长鹤被血点灼伤的皮肤。万幸的是,面积并不大。但只是一点点,就能让强大的霍长鹤昏迷,可见其毒性猛烈。伤口处理好,颜如玉给霍长鹤上药,又打过针剂,再准备喂解毒丸。这些是必要的程序,按说她的解毒丸可解百毒,但这种赤童实在特殊,她也拿不准,所以才取小宇的血,做样本分析。对症,才是解毒的关键。喂下药丸,颜如玉把霍长鹤又放平,颈下垫上一个软枕,防止压到伤口。忽然,她发现,霍长鹤中毒,脖子和手,甚至后颈的皮肤都有些发青白,包括嘴唇,也是微紫,但……脸却肤色如常。没白,也没青,更没发黑紫。她心尖微动,手指轻抚上霍长鹤的脸。好精巧的易容术!颜如玉知道他会易容,每次以不同面目出现,但究竟是什么方法,不得而知。现在……只要她指尖一掀,就能看到霍长鹤的真容。几乎没有犹豫,她便收回手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她自己也一样,何必去揭穿别人?她空间里有一个小型的分析室,能分析样本成分什么的,再根据这些,配制出最好的治疗方案。这是她做特工时,能够多次死里逃生的保命关键。没想到,到这个异世来,第一次使用,是为了这个男人。低首垂眸,意识迅速进入空间。外面的银锭金铤焦急等待,他们也被马立羽等人隔开在外。银锭嘴里不停的嘟囔:“怎么还没动静,我怎么瞧着她好像不动?你说,她到底能不能救主子?”“这种邪性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你说他们到底是谁的人?冲着谁来的?”“主子会不会暴露身份?”金铤忍无可忍,伸手捏住他的嘴。大夫人抱着霍长衡,内心担忧且愧疚,人家是为了救自己孩子,才会如此。尤其大夫人觉得自己还对人家说过类似警告的话,更加不是滋味。外面的人都在煎熬中等待,颜如玉在空间逼自己沉静下来,耐心等结果。“嘀”一声。她睁开眼,奔过去看结果,目光迅速一掠,慢慢吐一口气。好在,这东西虽毒,但有解。齐聚文学在药箱里翻找,找出要用到的针剂配方,犹豫两秒,最后又滴入两滴她的血。退出空间,重回甲板,把药打入霍长鹤体内。她的解毒丸也有一定效果,按预计,能解三到五成。但她却不知道,霍长鹤体质特殊,在边关时又曾有过一次特殊经历,对一般毒药有一定的免疫性。因此,那颗解毒丸,已经解了七成。当针刺破他皮肤的时候,他已经半睡半醒,只是头有些晕,没有睁眼。四周水声,掠过的风声,听得很真切。腕间微微尖痛,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颜如玉微垂着头,手握着他的手腕,神情专注,阳光落在她侧脸上,霍长鹤不知道是自己还在晕还是因为光线的缘故,觉得此刻有些虚幻,美得不真实。他情不自禁,反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大,手指修长,掌心还有方才未完全干透的汗,微微有点潮。她的手掌小,细软无骨,掌心干燥,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根根纹路。颜如玉讶然抬眸,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你醒了?”霍长鹤没说话,颜如玉自然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上前抚他的额。细长的手指从掌心滑走,掌心一空,连带着他的心也似跟着空了一块。“没有发热,你感觉怎么样?”霍长鹤晃晃头:“你怎么样?我头还有点晕,眼前有点发花,说话有点提不上气,喉咙有点干,浑身没有什么力气……”颜如玉:“……”“我好好的。”她顿了顿,“感谢你救了我。”“你头晕就闭眼休息,闭上眼就不发花,别说话,不用提气,喉咙干一会儿喝点水。”“哦。”霍长鹤闭上眼睛,双手搭在小腹上,嘴角飞快一勾。倏地又想起来,睁开眼:“那个人呢?尸首处理了吗?那个人非同寻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