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年龄论?”周鸣凤哈哈一笑,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摇着头道:“乖女儿,别乱扣帽子行不,那可不是什么唯年龄论,搞工作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要识人善用才行,哪能任意胡来呢。你不要小瞧秘书这职位,领导台一分钟,秘书台下十年功,那是有数的事儿,秘书要是弄出差错,领导会出洋相的!”“这可不是胡来,反正……反正我瞧他大刘强多了!”周璟雯嘟起小嘴,满脸的不高兴,等了半晌,见父亲没有松口,才又妥协道:“那把他调到省委组织部来吧,我感觉他挺不错的,值得培养。”“再说吧!”周鸣凤抬了一下手,随口敷衍道,他也不想因为点小事儿,惹得女儿不开心,想先拖一拖再说。周璟雯却不答应,跺着双脚,撒娇般地扭着身子,拉长声音喊道:“周书记,什么叫再说呀?你是这样敷衍女儿的嘛,真是太不像话了,等老妈从国外回来,我要去向她告状!”周鸣凤有些无奈,点了点头,笑着道:“再说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也要满足我宝贝女儿的心愿,这样总该可以了吧?”“谢谢老爸!”周璟雯终于心满意足了,嘻嘻一笑,绕回沙发边坐下,双手捧着俏脸,闷闷不乐地道:“老爸,您也知道,我平时连个谈得来的朋友都没有,在组织部里待了两个月,关在办公室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都快闷出病来了。”“那又能怪谁,不主动和人接触,哪来的朋友?”周鸣凤叹了一口气,点一支烟,皱眉吸了一口,像是很随意地道:“璟雯,这个事情,是那个叶庆泉提出来的?”周璟雯唯恐闹出误会,赶忙摆手,急声解释道:“不是,老爸,他可没提过任何要求,是我瞅着这人挺好的,想帮他一下,到组织部镀金以后,应该好提拔的。”“荒谬!”周鸣凤眯眼睛,沉思半晌,才轻声地道:“他现在的年纪,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还是很有好处的,能够积累实际工作经验,过早地调到省里,在面飘着,未必是什么好事!”周璟雯愣了一下,迟疑半晌,才打了退堂鼓,悻悻地道:“那好吧,我也是出于好心,可别做出错事,帮了倒忙!”周鸣凤微微一笑,看了女儿一眼,轻声地道:“要不这样,把你调到青阳工作一段时间,怎么样?”“好……啊!不行!”周璟雯满面通红,瞪了父亲一眼,绷起俏脸,倏地起身,气鼓鼓地道:“那怎么行啊,好像什么似的,多没劲啊!”周鸣凤莞尔,笑着点头道:“好吧,那等时机成熟时,把他调到省里来,不过,你也别太急了,要对他多些了解,你们毕竟才相处了两天,时间太短了,根本看不清一个人!”“老爸,我再重复一遍,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周璟雯恼羞成怒,喊了几声,蹙着秀眉走进卧室,砰地一下关房门,整个房间似乎都忽悠地晃动了一下。周鸣凤微微一怔,不禁摇着头,苦笑着道:“这孩子,又发脾气了,真是不像话!”这时,保姆走了过来,俯下身子,拿手指着卧室方向,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脸带着暧昧的笑意。周鸣凤面露惊讶神色,好地道:“真的?”老太太连连点头,笑着道:“当然是真的,大小姐以前可从没这样过!”“是啊,是啊,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周鸣凤点了点头,脸现出慈祥的笑意,半晌,才自言自语地道:“叶庆泉,这名字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怎么想不起来了呢?”“尚市长,还好吧?”坐在驾驶位,我打着方向盘,把车子稳稳地驶出省委大院,向酒店方向开去。此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这座被绚烂的霓虹灯光妆点得美轮美奂的都市,却依旧是繁华似锦,街道满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路边的商铺里也是音乐震天,热闹非凡。“还不错,周副书记对咱们青阳的发展很重视。”尚庭松不愿多说,点了一支烟,把打火机放下,深吸了一口,咳嗽几声,放下车窗,把头转向车窗外,转移话题道:“还是省城好啊,青阳毕竟太小了,资源配置有限,如果不能升格成地级市,终究潜力有限,没有多少前途。”“那倒是,再怎么样,和省城都是没法的。”我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道。暗自揣测着,尚庭松这番感慨,不像是随口而发,弦外之音,似乎是有意离开青阳,到省城来发展。这对自己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尚庭松如果真的调走了,相当于少了一棵可以遮风挡雨的大树,令自己在青阳官场失去了倚靠,当然,如果一起调走,那另当别论了。尚庭松默默地吸着烟,半晌,才把半截烟头弹了出去,看了我一眼,微笑着道:“怎么还换了身西服?”“那身弄脏了,这套是璟雯小姐送的。”我淡然一笑,也没有做出过多解释。“不错,穿着挺帅气的!”尚庭松点了点头,拿手揉着眉心,轻声地道:“小泉,你很不错,在青阳要好好干,争取早日走出来,到更加广阔的天地里,施展才华,我是非常看好你的。”“好的,尚市长。”我微微一笑,见前面路口亮了红灯,缓缓降下车速,停在路边。尚庭松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忙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小声地说了几句,挂断电话,皱着眉头,轻声地道:“小泉,在前面调头,先去趟广玉兰小区吧,还有些私事需要处理。”我点了点头,等到绿灯亮时,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调过头,向友谊商场方向驶去,二十分钟后,来到广玉兰小区,还没等拐进去,见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少妇迎了过来,少妇身材很不错,纤细修长,只是脸戴着墨镜,看不清相貌。“停下吧。”尚庭松叹了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拉着少妇走到旁边的树荫底下,两人轻声交谈起来,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通过神态和肢体语言,似乎能够发觉,两人间的沟通出了些问题,似乎发生了争执。我没有下车,而是收回目光,打开车内音响,放了轻松愉悦的音乐,然而,车窗外的一阵激烈争吵声,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抬头望去,却见少妇拿手捧着脸,蹲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尚庭松则是一脸无奈,站在旁边耐心地劝解着。约莫六七分钟的功夫,见少妇擦干眼泪,从阴影里走出,缓缓返回小区,那背影看起来,格外地孤单无助。而尚庭松站在原地,一连吸了两支烟才回到车,关车门,叹息道:“走吧,女人啊,有时侯是麻烦,来了脾气,会闹得没完没了。”不清楚这女人的真实身份,我也不好接话,只是笑了一下,重新开着车子,抄近路返回酒店,市政府办和开发区管委会的一行人,都已经办好了手续,在院子里等待。尚庭松不回来,他们是不敢单独回去的,唯恐两人路出现意外,不好和面交代。我探出头,见婉韵寒站在不远处,她胳膊挎着白色皮包,双手抱肩,瑟瑟发抖,似乎是感到有些寒冷,我赶忙向她招了一下手,轻声地道:“婉姐,坐这台车吧。”“好的。”婉韵寒抿嘴一笑,快步走了过来,拉开车门,坐在后面的座位,其他众人也都各自了车子,在我这台路虎揽胜的引领下,三辆小车离开酒店,向高速公路方向驶去。尚庭松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侧过身子,有些歉意地道:“小婉同志,现在身体好些了吧?”婉韵寒笑了笑,把头转向旁边,腼腆地道:“还好,谢谢尚市长关心。”尚庭松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道:“那个老孟,真是不像话,我已经严肃批评他了。”婉韵寒有些尴尬,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