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公是月底最后一天进锦绣坊的,彼时曾荣正在工坊里低头忙着,没有看到刘公公进门。
直到后来有侍女来把阿梅叫出去,曾荣这才留意到此事,找了个出恭的由头也跟着走了出去,只见阿梅进了东厢房,那位侍女立在门口,显然是不想让外人进去。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曾荣站在廊下窥视或偷听,因此,她转身去了后院的茅房,从茅房回来,看见两位侍女和两位太监各端了一托盘的绣品进了东厢房。
由此,曾荣断定来人必是那位刘公公,可惜,里面的人说话声音不大,且曾荣又不能靠太近,只得规规矩矩地回了工坊。
约摸两柱香后,阿梅回来了,脸上噙着笑意,眼睛里也有掩饰不住的光芒,不过她什么也没说,但曾荣留意到,她至少瞟了自己三次。
见此,曾荣猜到了八九分,方才的事情多半和她有点关联,保不齐就是那位刘公公相中她的东西,可因着曾荣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极有可能于掌柜会让阿梅替她分担些。
论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于掌柜要考虑的是整个绣坊的生计,而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也影响不到曾荣的利益。
果然,曾荣很快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晚饭后,原本曾荣是要带阿桃去后院的柳树下观察蝉是如何趴在树叶上的,阿梅来告诉她,说是于掌柜找她。
曾荣进东厢房时,于掌柜正坐在罗汉塌上翻着一本账册,见到曾荣,示意曾荣坐下,把账册推到曾荣面前,“这是你这一个月做的东西,你自己看看对不对?”
“这么快就一个月了?”曾荣默算了一下,接过了账册。
看到这本账册,曾荣这才得知锦绣坊给每位绣娘都单独做了一本账簿,曾荣每次上交的绣品都有记载,连带工价也有标注,到月底最后一天再有一个汇总。
曾荣对自己做的活心里大致也有一个数,因而略过了一眼那个件数,便把账册推了过去,“一件不差,只是这钱数似乎多了些。”
于韵青略笑了笑,曾荣的精明在她意料中,也在意料外,意料中是因为这一个月从曾荣的绣品和言语中,她早就发现这个女孩子有着不同年龄的成熟和心智,意料外是因为曾荣是她这些年所接触的人当中最为特别的一个,为此,她还特地上门找白氏打听过曾荣的具体来历。
谁知不打听还好,这一打听,她心里的疑团更多了。
好在于韵青也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她的目的是打理好锦绣坊,只要曾荣不做危害锦绣坊的事情,她那身本事跟谁学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别说,她现在还有求于她呢。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的规矩是绣一枚丝帕二十文,可若是花样别致可适当加几文,荷包也是一样的。”
“啊?”这对曾荣来说倒是意外之喜,因为她所有的花样都是自己设计的,有的确实是花了些心思的,有的是只是在前者的基础上略做了点增减。
这也是为何有的丝帕可以卖到二十五文有的只能卖二十文的缘故,不过她也不冤,毕竟设计新花样也是很费工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