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季清的铁血手腕,老太太是见识过许多次的。见季清动了怒火,她立马怂了。“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啊,别动手。”老太太追上去,想拉住季清,招娣速度更快,直接挡在老太太前面。“拦着我干什么,快拦住你娘!外头人来人往的,叫人看了笑话!”老太太着急地不行。家旺也过去挡在老太太前面,慢悠悠道:“姨娘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害怕被人笑话?”老太太语塞,片刻后才急赤白脸的说:“那就是气着了说的,又不是说真的!”招娣:“我看挺像真的。”老太太快要被这对双胞胎气死,急着去扒拉,盼娣上前,一脸惆怅地对老太太说:“奶,你还是不要去劝娘了,娘的性格你也知道,你越说,她可能会越生气。”“那我就不管娟儿了?”老太太哼哧哼哧生气。家旺:“管当然是要管,得娘出完了气再管,不然,奶,我很担心娘会迁怒于你,毕竟姨娘是奶你带到我们家来的。”老太太:“我这不是好心吗?你娘也真是的,别人家的姑娘出了事,她上赶着给钱,帮忙,咱们自己家的人出了事,她就不管啦?”盼娣:“娘没有给她们钱,钱是借给她们的,她们都已经还回来了。”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必旺,突然奶声奶气说:“肯定姨娘太凶了,娘不喜欢。”招娣附和:“就是,想来娘的店挣钱,还对娘那么凶,那娘怎么能乐意?奶,姨娘脾气也太差了!”“你闭嘴,你懂什么?”老太太知道几个小孩儿说的都对,就是不想面对现实。家旺见招娣被骂,幽幽道:“我们是不懂,但我们懂娘。你再掺和,连你也倒霉。”几人说话的功夫,大门外头传来杀猪般嚎叫的声音。季清提着孙彩娟出了大门,直接一把将孙彩娟丢在街上。“想死是吧,想死就别起来。”此时正是盛夏,地面被晒得滚烫,穿着薄底子的布鞋踩上去,都能感觉到烫脚,更不要说人的皮肤直接与地面接触了。孙彩娟被烫的打滚,嘴里呜哇乱喊叫。“都来看看呐,看看我这狠心的妹妹呀!天杀的,一条活路都不给呀!”这时候路上虽没有人,各巷子阴凉处乘凉的人还是挺多,听到孙彩娟的声音,纷纷都循声赶过来看热闹。季清抱着胳膊,站在大门口。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孙彩娟余光瞄见,喊的更凶。“我这辈子命苦啊,嫁了个不成器的男人,生了个姑娘,男人顶不住事,姑娘指望不上,季清你明明能帮我一把,你就活生生看着我死,你都不帮,你好狠心啊!”“老天爷呀,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啊!”季清任由她喊,拦都不拦。一直等看热闹的人足够多了,孙彩娟嗓子也喊哑了,声音变小后,季清才上前。“喊啊,怎么不喊了?”孙彩娟倒是也想继续喊,可这大热天的,一口水没喝,喊上半小时,嗓子都冒烟了,还怎么喊?季清看着坐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脸,狼狈的孙彩娟,冷笑:“既然你这么想表演,想让大家看热闹,那咱就今天跟大家伙儿掰扯掰扯,让大家伙评评理,我到底欠了你什么?”有跟季清熟悉的,看季清镇定自若,知道肯定是别人惹了麻烦,故意大声喊:“咋回事啊,季清?”“就是,说说呗,咋哭成这样子。”“发生什么了?”害怕季清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孙彩娟抢先转向围观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诉苦。“我家男人没用,婆婆把家里的地都收走了,现在不上工,不算工分,没有地的话,我连饭都吃不上,就想着季清开了店,我到她店里干干活,别的我都不求了,我只求吃一口饭,可是就这么一点小事,她都不愿意!”围观群众听后,纷纷看向季清。不是吧,季清平日里对街坊邻居都很大方,不像是这么抠门的人啊。是不是哪儿弄错了?“你这人,让你解释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还断章取义呢?”季清听的好笑,“你怎么不跟大家伙说说,你男人为什么没用,怎么没用了?”围观群众附和:“就是,往清楚里说,到底怎么回事。”孙彩娟当然不能说,只能攻击季清:“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往别人心口扎刀子!”季清:“我怎么往你心口扎刀子了?赌博欠了两千块钱,被抓进去的,又不是我。”“啥,谁赌博?”“赌博输了两千多?!天哪!”“我们家一年才存个几十,这什么家庭啊,敢输两千多,这不要命了吧!”季清抬起头,看向围观的群众,掷地有声道:“她男人赌博,输了两千多后,她来找我,想跟我借钱去填她男人赌博的窟窿,我没给她借,她去陈青岩单位翻墙,结果被抓起来,男人也被抓走,现在她跑来,说我往她心口扎刀子。”围观群众听后都惊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关你什么事啊!”孙彩娟:“我今天来跟你说的不是这事,我今天是想在你店里干活,你不要我,你看不起我!”她疯狂大喊,企图博得群众的同情。季清:“我当然不要你,赌博是要被抓起来劳改的,我恨不得能跟你划清界限。你这样的人,能为了让我帮你填你家的窟窿,跑去翻陈青岩单位的墙,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你在我店里干活,万一害了来我店里买东西的人,我怎么对他们负责?”“你做得对,宣传上都说了,赌博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离得越远越好!”丁秀在人群中大喊。群众们也纷纷点头:“还是得离赌博的人远一点。”孙彩娟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大家听了她的遭遇,不同情她,反而是要离她远一点。这天底下的人,怎么都这么坏,这么狠心。她再一次声嘶力竭地哭起来。“赌博的是我男人,又不是我,再说他赌博已经被抓去劳改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还想杀了他,杀了我吗?”“听听,还替她赌博的男人说话呢。”丁秀嗤笑一声。季清垂眼看着孙彩娟,生平头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孙彩娟的确可怜,嫁的男人害人,家里婆婆无理,可对于她的这些遭遇,她是怎么做的呢?她男人害她,她不想怎么才能让自己脱离深渊,反而去帮害她的男人,婆婆无理,她不想怎么为自己争取权益,反而在婆婆面前做小伏低,去外面对她好的人跟前颐指气使。这样的人,凭什么过好生活,凭什么遇到好的人?大家都是以好换好,但凡脑子没病,谁愿意以好换恶?“我们不想杀了你男人,也不想杀了你,我们只希望,你们离我们远一点。”季清淡漠道,“前面是一个泥坑,你不想跨过去,我们还想跨过去。”孙彩娟瞪着通红的眼睛:“季清,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含沙射影的骂我!”季清歪头:“我没有含沙射影,我在直接骂。是不是骂的太轻了,我本来想骂粪坑的,给你留了点面子,既然你不想要这面子,那就算了,我也没必要给你给。”有人看孙彩娟实在又蠢又笨,提醒她:“人季清的意思,是想让你看清楚你现在的境况,前面是泥坑就跨过泥坑,不要待在里面不出来,你咋还好赖不分呢?”孙彩娟要是能领悟到这个道理,也就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的上机季清的门,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了。她但凡是个能自救的,季清也会伸手拉她一把。可惜,她不仅不能自救,还要拉别人共沉沦。,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