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住张宝物的地点在南河的芦苇地里。季清一行人到的时候,孙大爷也到了,孙大爷冲上去就把人拷了,腿弯一脚踹翻在地,张宝物已经被小飞带的人打过一轮,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流浪汉看来了这么多人,抱着头告饶:“不是我……不是我招惹的啊,这……这小子找我说给我介绍媳妇,睡一觉……一觉二十块钱,让我在这里等着,他把媳妇给我领来。”这流浪汉就是青云镇众人皆知的丑老汉,今年五十多岁,脑子不太合适,无亲无故靠着捡垃圾收破烂为生,先前张娜怀孕被发现的时候,张宝物就说过,要把张娜送给丑老汉当媳妇,能换丑老汉存了一辈子的二百块。众人只以为他当时是气话,事情过了也没什么人记得这茬。万万没想到,这畜生还真这么做了!孙大爷手叉腰,哼哧哼哧指着张宝物骂:“你是人吗,她可是你姐,马上都到娶媳妇的年纪了,你干的这是人事吗,你个畜生!”丁秀也是气得不行:“畜生还知道护着自己的兄弟姐妹呢,简直连畜生都不如!”季清则没有说话,她抿唇走过去把张娜拉到一边,看张娜垂着头流泪,小心翼翼摸了摸张娜的头,安抚:“没事了,过去了。”“对不起,清姐。”张娜没脸看季清,头垂得更低,“又给你添麻烦了。”季清叹气:“你叫我一声姐,给我添麻烦是应该的。”张娜听了季清这话,哭得更凶了。地上的张宝物哼唧着诅咒:“你他妈姓张,不姓季,爹娘生你养你,到头来你反咬一口,还不管我,真是狼心狗肺,白养你了!”陈青岩神情冷漠,听张宝物乱吠,他抬脚走过去,从丑老汉身上撕下一块破布,团一团直接塞到张宝物嘴里去。丑老汉那身上衣服都是几十年没洗了补了又补,味道比几年不洗的臭袜子还冲,张宝物呕一下,差点熏得翻白眼晕过去。不过倒是安静了。既然出了事,就得按照规定走流程询问事件始末,孙大爷一挥手把所有人带到了派出所,重点问张娜到底怎么回事。张娜咬着唇,一字一句交代了。原来,张宝物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张娜,软硬兼施,各种卖惨,见张娜不理,他不知道上哪儿找了一把三寸长的小刀,专门堵张娜亮刀子威胁。可没想到,张娜一点都不怕,说就是死也不会给张宝物钱,并强硬表示张宝物再敢纠缠就要喊人。张宝物无计可施,只能离开。然而,突然有一天,在季清家三小只回家的路上,张宝物跟在他们身后,并当着张娜的面,在三小只背后亮了刀子。张娜吓住,张宝物拿三小只威胁张娜。“如果你再不乖乖听我的话,我弄不过你,还弄不过那几个小的吗,等我弄死他们,我看看你那个所谓的姐会不会恨死你!”张娜终于慌了。她知道季清有多疼几个孩子,她不怕死,不怕张宝物纠缠,可孩子们还小,就算张宝物不敢真的下死手,伤到哪儿也是一辈子的痛,季清肯定会心痛死,她也舍不得。所以,思来想去后,她答应了听张宝物的话。当然只是表面答应,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和张宝物同归于尽的准备。要死就一起死吧,死了清静。张宝物来叫她去河边的时候,她已经在衣服里藏好了剪刀,等实在忍受不了就跟张宝物拼个你死我活。但她没想到的是,张宝物把她叫到芦苇地里,然后丑老汉扑了上来,直接压到了她!她拼命挣扎,可怎么也没法挣扎过张宝物和丑老汉两个男人。丑老汉呆呆看看她,哈喇子都流了下来:“真俊,我媳妇真俊。”张宝物则说:“姐,我叫你一声姐,你就得为我操一份心,现在当弟弟的我饭都吃不上了,你又不给我钱,那就给我挣点吧,反正你已经是破鞋了,被男人搞一次还是几次,又没关系。”当时听到张宝物这番言论,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丑老汉,张娜恶心到了极点。她不害怕了,她发誓,如果今天她真被丑老汉糟蹋了,那她一定要了结张宝物,然后再自杀,绝不留张宝物这个祸害在世上。不过就在她默默立誓之时,小飞突然带着一帮人出现,把丑老汉从她身上拉开,对着丑老汉和张宝物就是一顿打。张宝物被打得嗷嗷乱叫,小飞把她带到一旁,说了几句话后,去找陈青岩和季清。……听完张娜的叙述,派出所屋子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没人说话,但是脸都皱成了一团。丁秀一脸嫌恶地看向地上的张宝物,发出质疑:“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下作的人,她可是你亲姐啊!”张宝物嘴里还塞着臭布,说不了话,支支吾吾地哼唧。孙大爷铁青着脸,问张娜:“你怎么个意思,对于张宝物这次犯的事情,你先表个态。”村里人观念就是这样,哪怕张娜已经明确表示自己和张家断绝关系,但在孙大爷看来,张娜毕竟是张宝物的姐姐,弟弟犯事,姐姐如果舍不得惩罚太凶,随便教育教育就应付过去了。这时候法律还不健全,许多地方都是人情官司,尤其是一家人的案子,最难处理。所以哪怕孙大爷恨不得把张宝物蹦了,还是得先问张娜意见。张娜扑通一声跪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剪刀,放在面前的地上。她牙关打颤,掷地有声地说:“张宝物不思悔改,一次又一次威胁我,拿刀企图伤害小孩,实在是罪不可恕,他如果不定罪,不判刑,那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他留在派出所,不能再让他出去祸害人。”她没有说自己差点被丑老汉玷污的事,到了这个时候,她最难以忍受的,还是张宝物拿刀跟在三小只身后的事。众人听了,不禁感慨。多么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破烂家庭!张宝物听到张娜的发言,双目涨红,突然就朝着张娜冲过去!“嘶——”就在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之际,季清一个闪身上前,一脚踹在了张宝物的胸口,张宝物直直飞了出去。“你还敢在这里打人?”季清冷眼看着张宝物,如同看着一坨死肉,说出口的话冷得能掉下冰渣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敢一而再再而三得挑战我的底线?”她一边说,一边朝张宝物走过去。张宝物吓得瑟缩,惊恐地向孙大爷投去求助的目光。孙大爷视若无睹,扭脸看别处。“你这样的人,还配活着?”季清恨极了,反而有种罗刹般的冷静,她抬脚就踢,一下又一下,专门挑不会伤到要害的地方,踢得张宝物眼泪鼻涕乱流。丑老汉吓得吱哇乱喊:“死人了,要打死人了。”季清打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还是陈青岩上前,抓住季清的胳膊,一把将季清抱进怀里,紧紧抱着季清低声哄道:“不是说大夫不让你动气吗,别气了,他不值得。”兴许是因为陈青岩的声音实在太过温柔,莫名地,季清平静下来。她回抱住陈青岩,身体止不住的小幅度颤抖。她脑子里满是张宝物拿着刀跟着三小只的画面,她不敢往下想,她害怕,张娜说得不错,他们是她的命根子,就算他们破点皮,她也会心疼死。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在乎他们。,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