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又问了几句,挂断电话。门外突然有人敲门,“江夏,睡了吗?父亲有话想跟你谈。”江夏仓促收拾一下,打开门。这几年跟陆父单独相处,一般都是在书房。来卧室找成年儿女这种私密行为,陆父守礼,对陆文菲,也没有几次。江夏请他在入门处小沙发坐下,“这么晚了,父亲有什么事?”“你跟那个男孩子联系了吗?”江夏恍然大悟,她竟把这事忽略了,“我今晚联系。”陆父笑一下,语气温和,“父亲不是催你。无论谁远嫁到饮食习俗迥然不同的地方,都需要一点时间接受。”江夏坐在他对面小凳上,“谢父亲体恤。”体恤。陆父琢磨这个词,亲近不足,恭敬有余。看来,不仅是他们心生隔阂,江夏这个怀疑对象心也冷了。情谊双方都虚假,私底下没了再演的必要,他直截了当,“你大学休学了一年,怎么没告诉我和你母亲?”江夏心头一跳,旋即稳住。从早上得知陆父去查北方,她就考虑如何应对。但她这次离开,进展的迅速而顺利,已经大致确定了时间。也就是说,不论情况再坏,拖够五天足矣。届时天高鸟飞,这里洪水滔天,也淹不到她长了翅膀的。“大一下学期出了状况,我就暂时休学了。”江夏耷拉着眼睑,“不过学业没耽误,原定四年本科,我按时毕业了。”陆父很长时间没有出声,江夏垂头,看脚尖。她这种避重就轻,转移重点的回答方式,忽悠不住陆父。但陆父不知道盘算到哪去,蓦地又温柔下来。“江夏,你的嫁妆想要什么?”江夏并拢腿,乖乖巧巧,“听您安排。”陆父掏出一只小方盒,递到她面前,“记得有一次,靳霆弄丢了你一只小蝴蝶粉宝石发卡,你伤心好久,父亲最近恰巧遇见一款相似的。看看,喜欢吗?”江夏依言打开盒子。时隔太久,她已经忘了那只发卡的样子,但肯定没有这一只昂贵。花丝镶嵌的工艺,蝴蝶翅膀轻轻颤动,触须顶端米粒大的粉珍珠,光泽盈润。粉宝石是顶级帕帕拉恰,红宝石的变种,具有卓越的硬度、光泽。在色彩上比粉钻,更添粉红或粉紫的色调,最受上流社会三十岁以下千金们的喜爱。简而言之,两百万。江夏心中一动,仰起头。陆父已经站起身,“这算父亲送你的礼物,不算在嫁妆里。”他离开后。江夏再次将门反锁,盯着盒子里两百万半晌,掏手机加好友。陆父给的相亲对象,非常积极。验证消息发过去两三秒,显示通过。无缝衔接一条,仿佛早已编辑好的长信息。【你好,江夏小姐。我身高一米八七,体重八十三公斤,家族没有遗传病史,身体健康,情史干净,只有高中短暂一段恋爱,初吻还在。】江夏,“……”她删掉打招呼的‘你好’。泰多多说,相亲遇见不了爱情,只能见证生物多样性。江夏倒不至于如此,但心底对陆家父子拿她联姻的抵触,还是不自主延伸出一点,到这个未曾谋面的相亲对象身上。“谢谢你的坦诚,我很丰富,无法简介。”如此明显的敷衍,江夏相信每一个在豪门长大的二代,一见即知含义。对方回复,“江夏小姐确实是个丰富而有趣的人。”确实?有趣?江夏皱紧眉,她总觉得对方语意,并不像客气的恭维,“你认识我?”“我之前见过江夏小姐。”对方显示正在输入。江夏等他输入完,跳出一条,“非常漂亮,像风中枝头一朵白梨花。”风中的……小白花?江夏凝固住,连对方名字都不想问了,潦草回一句,“曾经婀娜多姿,如今又大又圆,花谢了,现在结果两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