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金殿内。 画芷背负着双手,望着挂在墙壁上的江山社稷图,眼眸之中时而忧虑时而冰冷。 周围的侍卫被画芷身上冰冷的气势吓得战战兢兢,气氛有些压抑。 梅兰竹菊四大女官分列在两旁。 小梅忍不住低声开口:陛下,您午饭一口都没吃,是不是御膳房做的不合口? 小梅听闻城中醉仙楼手艺很好,要不请醉仙楼的厨子来给您做一道御膳。 不用了。 画芷淡淡的说道。 提起菜肴,她不由想起和相公一起的时光。 烤红薯,烤玉米,俩人攒了许久的钱买些羊肉,相公说给自己烤一次羊肉串,当时吃的多么香甜。 这宫中万千珍馐美味,竟都不及那滋味的千分之一。 这么一想,画芷眼神更冷了。 王县令,刘御史,竟然把相公害入狱中 外面传来脚步的声音,天衣卫指挥使薛刚快步走了进来。 拜见陛下。 这位手上沾满鲜血的魔王级人物,此刻跪在那里,满脸谦恭。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画芷头也不回的问道。 王县令和刘恒的儿子已经被属下带回北镇抚司,这二人沆瀣一气,而且臣已经查到许多关于王县令违法的事情,以及刘御史在朝中结党营私的证据。 薛刚不愧为画芷的心腹,在来之前便已经罗列好了二人的罪证。 前朝腐败横生,有诸多弊端,朝廷之中很少有身家清白之人。 御史刘恒贪赃枉法,无法无天,罪行更是昭然若揭。 呈上来吧。 画芷转过身来。 小梅,小兰两名女官急忙过去将薛刚递上的材料接过来。 足足有两摞,放在那里快有半人高。 他怎么样了? 画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那刘恒儿子欲在牢里实施私刑,幸好属下及时赶到,除了属下,袁老也去救人。 袁广? 画芷脸上一愣。 这袁广刚刚入朝,按道理遇到事情应该避嫌,可这次却毫不犹豫的亲自出马,看来对他颇为看重。 画芷听说李清玄无事,冰色稍缓。 这事办的不错,你下去吧。 是。 薛刚退出大殿以后,脸上已经抑制不住的喜色。 他知道自己果然做对了,陛下虽然没有说什么,可他知道陛下很满意。 薛刚刚刚离开,刘恒就来了。 画芷坐在龙椅子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而被宣进殿的刘恒,刚刚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在那里,老泪纵横。 倒也是个演技派。 画芷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在那里的刘恒。 刘御史,朕没有宣你,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刘御史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天衣卫指挥使薛刚和御史大夫袁广勾结,臣的儿子没有犯任何事情就被他打入监狱,请陛下为臣做主。 做主? 画芷目光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那里的刘恒,嘴角微微上扬。 朕听到的为何是另一个版本? 你刘御史纵子为祸,嚣张跋扈,人称刘阎王,朕这里刚好有一些关于你的奏折,你要不要看看? 说着,画芷随手抓起几个奏折,扔在了刘恒的面前。 刘恒感觉那奏折落地的声音,仿佛是自己脑袋搬家的声音一样,砸在了自己的心头之上。 刘恒啊刘恒,御史的职责是做国家的耳朵,可你却堵塞了朕的耳朵啊。 既然你要告薛刚袁广勾结,那你先给朕解释一下,这奏折里面所记载的一桩桩案件。 告诉朕,有什么理由不杀你? 画芷的话很淡,但落在刘恒的耳边,却如炸雷一般回响。 刘恒颤颤巍巍的打开一个奏折。 脸瞬间苍白如纸。 陛下饶命啊! 刘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薛刚竟已先一步,把这些证据递给了陛下。 饶命?今天饶了你,被你害的人谁来饶他们?不光朕不答应,无数冤魂也不答应。 画芷对着下方挥了挥手。 押下去吧,让薛刚仔细审问。 立刻有侍卫上前摘了刘恒的乌纱帽。 刘恒见状,整个人如堕冰窖。 他这次已经与薛刚撕破了脸皮,让薛刚来审他,他哪还有活路?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画芷挥了挥手,侍卫无视了刘恒的祈求,摘下了他的乌纱帽,坚定的拉着他离开大殿。 刘恒被押下去以后,不久就有侍卫来禀报,国师杨玄机求见。 杨玄机踏入大殿,画芷挥了挥手。 几名女官识趣的离开,大殿里只剩下杨玄机与画芷二人。 陛下,御史刘恒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难道仅仅因为与李清玄之间的恩怨,就处死了一名当朝御史吗? 作为帝师,也唯有杨玄机敢这么和画芷说话。 如果以往,杨玄机这么说,画芷定会耐心解释。 但此刻画芷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冷冷的望着杨玄机。 国师想替朕决断? 画芷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冰冷一片。 不敢,臣知罪。 杨玄机立刻低下头。 他已经习惯了对画芷指指点点,但此刻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龙盯着,仿佛一个回答不对就要被吞噬。 这是画芷第一次用如此严厉冰冷的态度和他说话。 也让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面对的这位是大夏的新君,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让他有些心慌。 国师,你是国之栋梁,朕能登上皇位,全赖你的支持与出谋划策。 只是朕亦有逆鳞,李清玄就是,今日朕把话摊明了讲,谁若敢动李清玄,朕就让他去死。 画芷说着,叹了一口气。 行了,刘恒的事情就这么定了,朕今日有些乏了。 画芷表明完自己的态度就要赶人了。 杨玄机的确有大功劳,但管的有点太宽了,真把自己这位皇帝当傀儡吗? 臣告退。 杨玄机很识趣的告辞离开,心情无比的复杂。 今天第一次看到了这位女帝的另一面。 也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子不止是自己的学生,也是当朝天子。 而他除了老师以外,还是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