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话没说完,韩征已自办公的长案后站起来,快步下了台阶,径自往外走。
杜子见状,忙跟了上去。
却是刚出了门,韩征又顿住了脚,命杜子:“你即刻赶去凤仪殿便是,皇后见了你,就等于是见了本督,谅也不至再不依不饶,本督便不去了。”
说完就要折回去。
却让杜子一把给抱住了胳膊,“干爹,您也太看得起儿子了,那可是皇后娘娘,就算她打狗看主人,儿子也不够分量啊,儿子仗着您,在旁人面前狐假虎威还成,在皇后娘娘面前,却是说得再多都不好使……您就别再耽搁时间了,再耽搁下去,施姑娘还不定要多吃多少亏呢!”
一面说,一面不由分说拉了韩征便往前走,总算把人给请到了凤仪殿,连昨儿发生的事,都是在路上与韩征说的,就怕耽搁了时间。
不想却还是来迟了,施清如还是吃了亏,好好儿的一张脸,让打成了那样,连他见了都生气心疼,也就不怪他干爹气成那样了。
韩征这才看向脸色已难看至极的邓皇后,道:“如今误会才算是解开了,那臣就听皇后娘娘的,此事到此为止。也请皇后娘娘消消气儿,以后再别这般轻易就纡尊降贵,亲自为难一个的医官,传了开来,岂非有损皇后娘娘的清誉?”
方才杜子掌芝兰的嘴时,动作快得邓皇后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杜子也已打完了,芝兰眨眼间便成了个猪头。
邓皇后倒不心疼芝兰,可“打狗看主人”,韩征此举,打的哪里是芝兰,分明打的就是她这个皇后,简直就是把她的脸面当众往地上踩,简直欺人太甚!
这口气叫邓皇后如何咽了下,冷笑一声,开口道:“韩厂臣现在想到此为止,可惜本宫不愿意了!本宫方才是说一个医官,怎么就敢那样对本宫不敬,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如今本宫方知道,原来她敢这般嚣张,是因为有韩厂臣擎天护着呢!可惜就算有韩厂臣护着,宫规却是老祖宗时候就传下来的,任谁都不得违逆。”
“本来方才本宫都已说了,只是的教训她一下,让她长个记性,以后不敢再犯就够了,然而现在,本宫改变主意了,不好生教训她一番,今日她只是对本宫不敬,明日岂非就敢对母后、对皇上也不敬了?来人,给本宫脱了施氏医官的服制,再打五十大板,逐出宫去!”
此话说得掷地有声,尽显一国皇后的威仪。
可惜大殿内外的宫女太监都哭丧着脸,没一个敢应声上前的,皇后娘娘他们当然不敢违逆,可督主更是心狠手辣,人皆尽之,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非要夹在这样两尊大佛之间呢,待会儿真的会连自己死的都不知道!
邓皇后见自己的人竟然没一个敢动的,就算韩征再大权独握,这也是凤仪殿,是她的地盘儿好吗?!
气得胸脯剧烈起伏,脸色也成了猪肝色,猛地站了起来,怒极反笑道:“今日本宫可算是见识到了韩厂臣的滔天权势,竟连在本宫的凤仪殿,都能反客为主,反倒让本宫这个主人,使唤不动自己的宫人了,韩厂臣可真是好大的威风!”
韩征淡淡一笑,笑意却未抵达眼底,“皇后娘娘谬赞了,臣也是为皇后娘娘着想。若皇后娘娘愿意到此为止,今日之事,臣就当从未发生过,以前怎么样,以后仍怎么样,反之,娘娘就别怪臣不念旧日情分了。”
邓皇后咬牙:“你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本宫?”
就为了一个的医官,竟然威胁她,不念丝毫多年的情分,娇娇还真没说错,这贱人就是个惯会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韩征没有说话,意思很明白。
早就此一时彼一时了,皇后也该明白这个道理,该接受这个事实,不要妄图仗着曾提携过他,就能拿捏他一辈子了!
德公公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看到这里,似是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他,忙心翼翼看了一眼。
就对上了沈留的目光,对上后沈留也没移开,反而冲邓皇后所在的方向几不可见的偏了偏头,示意德公公去劝邓皇后,让她就坡下驴的好,省得闹到最后彼此更不痛快。
德公公心里暗暗叫苦不迭,皇后娘娘明显正处于盛怒中,他哪敢去劝啊?
可皇后娘娘历来最看重的便是他和芝兰两个,现在芝兰被打成那样,只怕这会儿整个脑子都是懵的,不知今夕是何夕,他不上前去劝,难道指望邓玉娇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欺软怕硬,只管惹事,不管解决的棒槌吗?
别说只有皇后娘娘好了,他们当奴才的才能好,这原也是他的本分,就算他想装死,也得看厂公事后会不会饶过他啊!
德公公只得弓着腰忙忙走到邓皇后面前,贴膝跪下了。
然后以只有他和邓皇后彼此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娘娘千万息怒,不忍则乱大谋啊,您今日若真与厂公闹翻了,让长乐殿的知道了,还不定得怎生高兴呢,要是再让那一位趁机把厂公拉到了他们那边儿去,此消彼长之下,娘娘可就……真要处于劣势了。娘娘难道真想后半辈子还要看那一位的脸色呢?将来只要娘娘入主了仁寿殿,什么气都尽可出了,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好说歹说,总算说得邓皇后虽春葱一般的指甲都生生折断了两只,到底还是把气都压住了。
看向韩征,强笑道:“倒是本宫一时着相了,竟误会了韩厂臣的一番好意,说来韩厂臣与本宫君臣多年,你的一番忠心,本宫岂能不明白?罢了,今日之事既是一场误会,就到此为止吧,本宫有些乏了,韩厂臣也政务繁忙,本宫就不多留你了。德公公,好生替本宫送厂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