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韩征满脸是笑的看着她走远了,心情虽已好了许多,想到广阳郡主的所作所为和差点儿产生的可怕后果,还是不能消气。
等小杜子送了施清如回来,便冷声吩咐他:“你即刻去一趟西三所见广阳郡主,就说因为有姑娘给她求情,本督这次便不与她计较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本督一定不会再对她客气,让她想想,届时到底还有谁能保得住她们母女!”
本来还想让小杜子逼问广阳郡主到底是谁指使她的,都不必疾言厉色甚至动刑,只消以卫亲王妃的安危威胁她就够了,到底是在宫里,人多口杂,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且逼迫女人也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那便罢了,总归他迟早会查出来的。
可他总得让广阳郡主知道他的小丫头的好,知道她是如何以德报怨的,看广阳郡主会不会羞愧欲死!
“是,干爹。”小杜子忙领命去了,不用韩征吩咐,也知道动静尽可能要小,遂只带了个小太监,一路抄僻静的小路近路到了西三所,见到了广阳郡主。
广阳郡主自上午施清如离开后,便一直无声在流泪,午膳也没吃,太后传召也没去,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倚绿一直在劝她,却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劝不到点子上,心里很是不安。
不想就听得小杜子来了,那可是韩厂公的干儿子,宫里娘娘小主们见了都得客气有加,到哪哪儿都横着走的主儿,平白无故怎么会来求见她们家郡主?
倚绿心里就更不安了,可又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只得赔笑着好生请了进来。
小杜子见了广阳郡主,自己是奴才人家是郡主,礼数先还是要做周全的,恭恭敬敬的打千儿行了礼,一张脸笑得花儿一般,说出口的话却与脸上的笑背道而驰,“都退下,咱家有话与郡主说,不叫谁也不许进来!”
倚绿心跳得更厉害了,忙拿眼去看自家郡主,见广阳郡主点了头,才满心惴惴的带着屋里服侍的人都出去了。
小杜子这才敛了笑,道:“郡主,咱家的来意,您应当很清楚了吧?”
广阳郡主如何不知道此番纵施清如肯放过自己,韩厂臣也不会放过?早做好了准备,闻言点头哑声道:“我心里都清楚,韩厂臣要杀要剐,悉听尊听,只求能别牵连我母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杜子却道:“我干爹倒是想打人杀人,可惜我们县主是个心软好性儿之人,明明才被人陷害差点儿丢了命,却还愿意以德报怨,亲自去求了我干爹,让我干爹别与那差点儿害了她性命的人计较,给那人一次机会。这样好的一个人,那陷害她之人得多狼心狗肺,才下得去那个手,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广阳郡主脸也一下子红透了,又是意外又是羞愧,片刻才低声苦笑道:“县主她竟如此善心,品性竟也如此高洁……公公说得对,得多狼心狗肺之人,才能做出陷害她之事?”
她越发唾弃自己,不齿自己了!
小杜子哼笑道:“我干爹有多看重县主人尽皆知,县主都开了口,他纵然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答应县主了。郡主现下心里一定很高兴,原来差点儿害死了人,也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就揭过去吧?”
广阳郡主越发羞愧欲死了,讷讷道:“我没、没有高兴,真的,我一点都没高兴,反而更后悔、更惭愧了……”
县主那样的女子,她若与之继续交往下来,是能成为一辈子交心挚友的,那样的朋友,人终此一生,能得其一,已是三生之幸了,可她却愣是把那样的幸运给折腾掉了,她干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小杜子察言观色,见广阳郡主的确从头至尾都是真的羞愧后悔,心里对她的恶感总算淡了两分。
冷声继续道:“既然郡主如此后悔惭愧,那便把到底是谁指使的您害我家县主说出来,当是恕罪,也当是报答我家县主的宽宏大量吧!”
可惜广阳郡主纵已泪如雨下,还是不肯说,“对不起,我、我已经辜负了朋友,不能再当一个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人了,对不起公公,我真的、真的……”
气得小杜子只差忍不住要骂人,合着后悔惭愧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点实际行动都不肯表示?
偏韩征还说了,让他只把话带到即可,旁的不必多说,也不必多做。
小杜子无法,只得强忍怒气,把韩征的原话学了一遍给广阳郡主听毕,末了又自己补充了一句:“郡主好自为之吧!”拂袖而去了。
余下广阳郡主看见小杜子的背影,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叫住小杜子,说她愿意说了,却终究还是一直到小杜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都没能叫出口,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流泪了……
申正时分,映红“不慎”跌进井里的消息在后宫大半传开了。
直殿监的太监打听到映红是广阳郡主的侍女后,求见了广阳郡主,请她尽快着人去认尸、安排后事。
广阳郡主这才知道映红已经不在了,虽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