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明对她的担心,她是理解的。从前她为了徐启凡做过多少糊涂事?最初认识徐启凡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平时除了忙课业,所有剩余时间就是去师父,也就是周成明的父亲那学古物修复,每天的时间安排的密密麻麻的,没有任何一点间隙,所以没有消遣,也没有什么朋友。唯一放松的方式就是每个周末去海边走走,沿着海岸线茫无目的走,踩着柔棉的沙子,踏着海浪,看日出日落,一呆就是一整天,任思绪翻飞。最初时,她并没有注意每个周末的海边,有一个男子与她一样,在海边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有次夏天的傍晚,忽然下起了暴雨,刘梦没有带伞,冒着雨想找一处地方避雨。但她时常来的海岸线是没有开发过的,附近根本没有可避雨的地方,全身已被大雨淋湿,正跑着,忽然有人在她身后撑起一把伞,她一回头,就看到了徐启凡。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徐启凡,他像是一位海神,在她被暴雨淋透之后,忽然得到的一丝暖意。伞下的他是那么帅,被雨淋湿的发梢贴在额头上,还滴着水,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在意,而是把伞全部递在刘梦的上方,甚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刘梦淋透的身上。很奇怪的是,刘梦平时不喜欢与人靠近,对陌生人更是防备着。但面对当时还是陌生的徐启凡,却觉得熟悉的没有任何的隔阂。后来,他们谈恋爱时,刘梦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只以为他是普通的上班族,从北京调任到她上大学的城市,担任管理岗位。因工作压力大,所以每个周末的放松方式与刘梦一样,喜欢来海边一个人走走。那时徐启凡对她是那么的好,陪她挤公交从来都是把她护在怀里不让别人碰着。去逛服装批发市场,在拥挤的批发市场,一逛就是一天,刘梦累的都腿疼,而徐启凡没有一句怨言,默默陪着她逛给她提意见。那时刘梦哪里知道徐启凡的资产足够买下N座批发市场。刘梦爱吃辣,不会吃辣的他默默吃一颗胃药,然后若无其事陪着她吃麻辣火锅;刘梦吃荔枝不愿剥,他默默替她剥好放盘子里给她吃;她去师父那学习,有时候半夜才学完,他就在工作室外等到半夜,然后送她回学校;她有时课业重不愿意做,他学她笔迹替她做好;她生理期肚子痛,一个电话,他放下工作就赶来,给她送红糖水与暖宝宝;他对她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吝啬,这让刘梦也越陷越深。她从小因为自己的缘故,父亲早逝,母亲又清冷,上了大学又独自在外,师父又对她严格,唯一能聊上几句话的就是周成明。所以徐启凡的出现,简直是她生命之中开的最灿烂的花。有了徐启凡,她甚至觉得,她从前所受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都是为了遇见徐启凡。她总问“你为什么爱我?”“你爱我什么?”徐启凡总会温柔说到“不知道,就是很爱。”“那你什么时候爱上的我?”“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就是每周都能看到你在海边走,踏着海浪的样子像是海的精灵,不知不觉每周去海边就期望能看到你的影子,甚至成了我每周工作的动力。”“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你。”“是啊,所以是我先爱上的你,所以我爱你永远都比你长一点。”刘梦那时是多傻啊,为了这些甜言蜜语,爱的完全没了自我。那时候徐启凡就是让她去死,她大概也是心甘情愿的。哪曾想过,他会骗她?那时候徐启凡过生日,她利用所有课余时间,瞒着师父接私活赚钱,给徐启凡买了一件白衬衫,那件白衬衫花了一千多,相当于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对那时还是学生的她来说,已是奢侈品。徐启凡收到礼物后很感动,甚至是爱不释手,几乎每隔两天就会穿一次。刘梦哪里知道,这件在她看来是奢侈品的衬衫,但对于徐启凡的身份与所处的环境来说,是最廉价的东西,刘梦后来想,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穿着这样廉价的衣服出现在各个商务场合的?当然,刘梦无从问起,也无从得知,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后,他们就彻底分开了,再没有见过。那时,刘梦已经大四,学校的课业非常的少,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在外面实习了。而徐启凡被公司召回了北京总部。刘梦一个人买了火车票赶往北京,想给徐启凡一个惊喜。刚下火车时,她给他打电话,响了两声他就接了,似乎在开会,声音压的很低说到“稍等一下。”然后窸窣的走路上,想必是他避开别人到外面接电话。刘梦笑“开会时间,你出来接电话,会不会被老板骂?”徐启凡也笑“不会,老板知道是你打的不知道多高兴。”“徐启凡,你有没有想我?”“想,很想。”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刘梦当时听后,跟灌了蜜似的那么甜。“你今天一天都在公司吗?”“是的。”“那你忙吧。”刘梦挂了电话,直接就打车到徐启凡的办公地点,只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出租车司机是个老北京,很爱聊天,正巧刘梦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徐启凡,心情大好,所以与司机一路聊。司机夸“你男朋友在茂华上班?那一定非常厉害,那公司可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进去的,据说现在招的都是硕士以上学历的,连保洁都是大专或者本科学历。”“是吗?”听到别人夸徐启凡,她也高兴。“可不,茂华的保洁工资比那些白领还高,福利还好。”刘梦最后就只剩傻笑了。她到了茂华,直接找前台说“麻烦帮我找一下徐启凡。”那前台听到她的话之后,活像见了鬼似的惊讶,上下打量着她,不确定的问“您找我们徐总?”“徐总?不是,我找徐启凡,他应该只是普通员工。”“对不起,我们公司只有徐总是这个名字,没有其他重名的。您如果是找徐总,请麻烦跟他的秘书约一下时间。如果没有预约,我们不便通知,抱歉。”那前台虽然语气很温和有理,但态度拒人千里。“好多谢。”刘梦没有继续纠缠前台,而是坐到大门处的一处会客沙发上,她刚才已经观察到,这公司的访客,都是坐在这个位置。既然前台不给通报,那她就在这等。刚才在火车站通过电话,徐启凡说一天都在公司,肯定能等到他。那前台不时看她,想让她走,又苦于职业素养不便开口赶她走。刘梦向她投去歉然的眼神,身体却纹丝不动。过了一会儿,大门又开了,进来一个女的,刘梦听那前台立即谄媚的朝进门的女子恭敬说到“徐太太,您过来了。徐总在大会议室,让您直接过去找他就好。”徐太太?那是刘梦第一次见宁安容,当时只觉得这个女子长的精致,哪里会想到是徐启凡的太太?她大概等了一小时,终于见到徐启凡出来,一高兴,想也没想就直接站了起来冲他喊“徐启凡,我来了。”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耳边传来的是前台女孩的惊呼“徐总,对不起…她…”然后刘梦也在后知后觉的发现,挽着徐启凡出来的女子就是刚才前台称呼为徐太太的女子。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盯着他们挽着的手臂,愣在了远处。她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是难看到僵硬的,连发出的声音都不像是她自己的“徐启凡,我…”她没有再往下说,不知道说什么。而徐启凡脸色已瞬间变白,满眼里全是疼痛与惊惧,直接甩开了宁安容的手,大步朝刘梦走来。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人,隔了这么远,她来看他。但是当他靠近她时,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刘梦。”徐启凡的声音像是被刀剐过嗓子似的沙哑,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伸手想揽住她,但是她又后退了一步。脑子里很乱,那挽着的手臂,那声徐太太,似乎已把所有信息都告诉了她。不管她信或者不信,事实就是血淋淋的摆在了那里。她往后退,退无可退,最后仓惶而逃。后面是徐启凡要追出来,但似乎被那徐太太拉着,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跑的飞快的她。那天,徐启凡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她没有接,直打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才罢。那天,她坐火车回学校时,哭了整整一路,甚至惊动了列车长来安慰她,最后见她哭的太厉害,怕影响其他乘客,把她带到了他们员工的列车室,而对这一切,她是毫无知觉,甚至如何回的学校,她几乎也是空白一片。后来,徐启凡给她打过无数个电话,来找过她无数次,她都避而不见,甚至连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曾给过。他曾带她上过天堂,然后毫无防备的一把把她推入地狱,永不得翻身。等同学基本都实习完,回学校完成最后的论文时,刘梦的精神状况才稍微好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生活就此平静与进入正轨。像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她当了别人的小三,破坏了别人的感情。所有同学都对她指指点点,平时走路,避开她几米远,在食堂吃饭,哪怕别处再拥挤,她的身边也总是空位置,甚至连老师也单独找她谈话,盘敲侧击告诉她,做人要行得正坐得端。不要走歪路,否则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没有跟任何人解释过,甚至她从下了火车之后,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她在学校瞬间成了众矢之的,但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徐启凡的太太,也就是宁安容竟亲自找来她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