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杏林本来想走,但路上听说这边的神医太神了,咽不下这口气,让人拐个弯,把他抬了来。一进来还没说话,就听八哥这嘴叭叭,当头被鸟嘲笑,老杏林气得差点吐血。“闭上你的鸟嘴!”八哥可不惯着他:“哦哟哟,生气了嘿!哦哟哟,断胳膊断腿牙又掉,断胳膊断腿牙又掉,断胳膊断腿牙又掉!”老杏林脸涨得通红:“你个破鸟,等我拔你的毛,炖了你煮汤喝!”“来呀,来呀,”八哥拍着翅膀飞过来,在他脸前飞上飞下,“爷会飞!”“啪嗒”,一坨鸟屎落在老杏林脑门上。老杏林一口气没倒上来,直接晕过去。围观的人哄堂大笑。银锭有点遗憾:都没有机会开口,怎么就晕了?他手一挥:“不会理会此等庸医。继续!”老杏林听到“庸医”二字,又气醒了:“你说谁是庸医?”银锭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颜如玉冷眼观察人群,早注意到跟来的翼王。看看时辰,颜如玉道:“大当家,你该走了。”霍长鹤看着她,目光深深:“你自己小心,人群里的暗卫留给你。”颜如玉点头:“放心,都已安排妥当,你只管放心去就是。”霍长鹤轻轻一笑,郑重道:“少夫人,告辞了。”待我再归来,还你一个夫君。颜如玉拉他到人群外角落,把准备好的小布袋给他:“这里面的东西,关键的时候保命,像弓弩一样,瞄准,扣这里。”霍长鹤惊讶:“鸟铳!?”颜如玉也微讶:“你认得?”这是她连夜做的简易版,没想到霍长鹤认得。“嗯,前几年有一次国外使臣来,奉上过一支,但没有人会用,好像一直扔在宫中库房。”霍长鹤又惊又喜,爱不释手:“听说威力很大。”“的确,但时间太紧,没有教过你用,所以还是要小心些,关键时刻用。”“好,我知道了,”霍长鹤把东西收好,“你也要小心。”颜如玉点点头:“放心。”霍长鹤转身,走几步又定住,回身看着颜如玉。天近午时,灿烂的阳光照着她,满天华光似独笼罩她自己,天地之间,他的眼里也只有她。“如玉。”霍长鹤浅浅笑:“我走了。”颜如玉微微颔首:“一路保重。”霍长鹤转身离去,不再回头。颜如玉退回人群,翼王已经按捺不住,吩咐手下,逼上前围在银锭附近。老杏林怒指银锭:“你是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敢冒充大夫!”“什么冒充?”银锭总算有开口的机会,瞬间来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冒充?”“你一双眼睛能比得过大家的眼睛雪亮吗?让大家评评理,咱们俩,到底谁像庸医?你看看你这样子,断胳膊断腿掉牙,现在眼睛也快瞎了!啧啧,还好意思在老夫这里叫嚣?”“你真是上嘴唇挨着天,下嘴唇挨着地,好大一张脸!”“屎壳螂……”颜如玉咳嗽一声。银锭忽然意识到,这话不符合神医的身份,又生生忍住,手指捅了捅八哥。八哥小黑眼珠扫他一眼——这种粗俗的话,爷也不说。银锭清清嗓子:“总之,你要看病,就排队,你不看,就请你离开,别耽误大家。公道自在人心,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老杏林气得胸口一起一伏,你还不做口舌之争,损话都让你说完了!“你……你……”一位老爷子过来:“你什么你?神医说得对!哎?你是那个刚才在知州府门口看病的人吧?”“就是,是他!”“错不了,被人抬着来的!”“呵,在那边看不好,不说自己学艺不精,医术不行,还敢跑到这里来撒野捣乱,乡亲们,咱能不能饶了他?”“不能!”“把他打出去!”老杏林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当即就要骂,眼看局面爆发,翼王怒声道:“住手!”他一出声,手下侍卫纷纷刀出鞘。一亮兵刃,百姓都不敢多言。翼王上前道:“本王在此,谁敢造次!”银锭心里暗暗翻白眼:瞧把你能的。翼王直视银锭:“你是何人?”银锭不慌不忙:“殿下,草民就是普通医者,没有什么特殊身份。”齐聚文学翼王冷着脸打量他,的确看不出特殊之处,要非说有,就是眼睛小了点,身体比别人胖了点。“普通医者,是谁让你在此行医施药?”银锭惊讶:“殿下,镇中疫症,草民以为,但凡医者,都该有此心,有力出力,怎么还需要别人指使吗?”他一指老杏林:“不如殿下问问他,他是受何人指使,在此处捣乱的?”翼王眸子微眯,迸出威严:“你很会说话。”“殿下过奖,”银锭笑笑,“草民一般般。”“你是哪里人氏,药从何而来?”“草民是江南人氏,”银锭信口胡说,“家里也是开药堂的,此次是买药路过,正好赶上,索性就在此施药。”“世间竟然有如此巧事?”银锭道:“不是巧,是天意,是天给安泰镇百姓的善意,我也不过就是顺从天意。殿下,我不收药钱,没有因为他们身份不同而区别对待,敢问殿下,可有不妥?”银锭坦然对视翼王,心说,呵,我还治不了你,你是王爷怎么的,反正你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早就想揍你了!翼王没想到,本想威吓银锭,倒让银锭给问住。“本王药材被盗走,”翼王看一眼不远处的药锅,“现在怀疑你。”“王爷,您的药材何时被盗走?”“昨天晚上。”银锭笑而不语,人群有几个书生道:“殿下,这不可能。昨天晚上我们到此地时,这里已经放上药材。”昨天晚上,颜如玉兵分几路,她和霍长鹤在知州府里大闹,银锭在街上扮武神使者,霍仲卯去庄园那边散播消息之后,又迅速带几包药材到小市场。现在翼王说,他的药材昨天被盗,怎么听都像是今天用草熬汁子的借口。而且,也坐实他确实没有药材。姜小姐轻声问:“所以,殿下,您的药材昨晚被盗,方才让我兄长喝的,确实是草汁?”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