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躬着后背,合着眼,安静地听着。
记忆中的画面明明灭灭地出现,在那些寂寞的夜里,有一个男孩站在她的窗前,清高的俊颜,眉宇间的孤僻,还有点头摇头间的伤感……一夜又一夜听着她一遍遍地唱着跑调的歌曲。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时常想起那个男孩,在他的身上,她明白了自己的不幸已经是多大的侥幸。
她一出生就患上了家族性疾病,系统性红斑狼疮。一步步地演变成了肾炎,肾衰竭。
她从小就知道她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然而上天终究还是眷顾了她,父母为了救她生下了妹妹云洛,只比她小一岁,后来,在她发展成尿毒症时,父母给她移植了肾,从妹妹的身体里掏出来的。
那么小的年纪,她八岁,云洛七岁,她至今记得云洛哭着上了手术台,害怕啊,她也怕,可比起死亡,手术已经不会让她畏惧了。
在麻醉药注入身体里时,她想起了那个男孩,三个月的时间里,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唱歌。
他是个哑巴,而她还能活下去,还可以唱歌,还可以蹦蹦跳跳,所以她很侥幸。
而这份侥幸都是因为妹妹,所以她可以为了妹妹豁出一切。
然而,在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陆沧溟的计谋时,她崩溃了,她当了逃兵,她放弃了自己也放弃了妹妹。
她怎么可以这么做?
云烟咬着下唇,渗出血丝,钻心的痛刺激着大脑,惩罚着那颗不受控制的心房。
“你务必承诺我妹的安全!”
云烟冷冷地打断陆沧溟的歌声。
暗淡的眸色百转千回,她忘记了?那些白雪飘飘的夜里,他站在她窗前陪着她,也慰着他自己。
深邃的眸子坚定地望着她:“好,我保证。”
云烟不再说话,安静地躺在床上,不吵不闹。
像个不会动的人偶。
陆沧溟看在眼里,痛在心底。
除了安静地陪着她,不厌其烦地说着她不搭理的话外,毫无办法。
比起这样的她,他宁愿她打他骂他。
夜里的医院静悄悄的,甚至有些阴森的气息。
周恒送来了最新的资料。
“这个是真的?”
陆沧溟眉头紧锁,沉声问周恒。
周恒点头,同样凝眉不解,“陆少,以前我们的资料里并没有调查出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