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霄很沉默。 整个气氛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王岩敢打赌,季屿霄以后绝不会再来员工餐厅用餐了,至少有林洛清在的时候不会来。他自信对这位多年好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第二天,第三天,他照旧来,就坐在林洛清的对面,也不主动跟人姑娘说话,存心要给人添堵一样。 连周铭都看出端倪了,因为这位季总坐在那如同一座冰窖,整个餐桌的温度就莫名下降了好几度,让人消化不良。 周铭礼貌地试探:“季总,我们工作有哪些不到位的方面,还请多多指教。” 季屿霄看了一眼周铭,不屑跟他说话。 反正人家就是不说话,但就是坐你对面,让你们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 王岩都看不下去了,回办公室的路上时,以老朋友的身份道 :“你喜欢林律师?那怎么不去追?” 季屿霄一脸你懂个屁的表情,甩门进自己的办公室了,留下王岩一脸无奈,旁边正巧经过温简,他朝温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办公室内的季屿霄说: “脑子坏了?” “不过这林律师有点手段,把人甩得团团转,我就没见过他这样过。” 王岩说完,温简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勉强一笑,走向旁边的茶水间泡茶。要说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把林洛清这个人从记忆之中删除了,已经完全不在意她的存在了,然而现在,因为季屿霄,她对林洛清的那份记忆又一点一点的回来了,与小时候一模一样,充满了嫉妒与恨。 她也会问为什么啊,为什么林洛清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的东西,她要费尽所有力气? 从出生开始就如此,林洛清能堂堂正正地喊一声爸爸,而她只能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喊一声爸爸;她花了很多的努力,才能与季屿霄并肩而战,而林洛清轻轻松松得到他所有的关注。 如果这是她的命,她偏不接受,她偏要挑战这份对她完全不公的命运,而且她一定要赢。 “王岩,你知道我最喜欢的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是在卓远科技刚成立的时候,那时候公司只有我们三个人,在那个很小的工作室里,一起吃一起睡。我们常常因为意见不合而大吵一架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掰开,也常常因为攻克了一个技术难题而兴奋地拥抱在一起。你连着熬了几个通宵,问题解决了,电脑一关就地睡着,睡了三天三夜;季屿霄呢,精力吓人,跟你熬完通宵,拎着电脑就上客户公司介绍产品,跟打了鸡血一样。而我呢,胃出血住院,醒来时,你们不问我身体情况,只告诉我,我们的产品成功上市了,这句话比任何药都管用。” 温简陷入往事的回忆之中。 王岩被她带入进去 “是啊,那时候真值得怀念,热血,激情,充满斗志。” “可惜公司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我们都有了独立的办公室,都有了团队帮我们熬通宵,钱也越来越多,但是我们三人的心也散了。”温简说着,眼里渐渐聚满了水雾。 一向独立女强人形象的温简,第一次在王岩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王岩抽了一张纸递给她,叹口气:“不管外界如何变化,我们三个人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 温简摇头:“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他现在对我很冷漠,我不知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 “简,在他心里,你一直是很重要的存在,这点毋庸置疑。”这是王岩的真心话,他相信只要温简有事,季屿霄会是第一个站起来帮她的人,他们三人的友谊经得起任何考验。 “真的吗?他心里还有我?” “当然。” 王岩信誓旦旦,为了证明这一点,下了班就强制拉着季屿霄去三人聚餐。 “你说,简回国多久了?我们三人连一次正经的聚餐都没有过,合适吗?”王岩也不免抱怨。 “是我的错,我自罚三杯。”季屿霄一连喝了三杯酒,哪里是真的道歉,就是借机想喝酒罢了,情绪始终低落。 温简从他手中把酒杯抢走 :“我可不想一会儿伺候一个醉鬼回家。” 王岩笑:“不会,他酒量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好的。你忘了很早以前,有次参加投资方的酒会,对方想把你灌醉,最后是屿霄替你喝了,还把对方喝得不省人事?” 说起往事,季屿霄也笑了,因为醉酒事件,那次投资没谈成,温简为此愧疚很久,季屿霄说无所谓,卓远科技也要筛选投资方,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资格。 “那时候可真好。”温简感慨。 “现在也一样,对吧?”王岩道。 “嗯。”季屿霄看着温简,诚如王岩所说,如果温简需要帮忙,他会尽他所能地帮。 “屿霄,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从回国之后,你一直对我很冷漠。”喝了几杯酒,温简也敞开心扉直接问他,不给任何回避的机会。 季屿霄倒是很镇定,手里转着酒杯,抬眸冷静地看着温简 “简,我想我们之间都需要坦诚一点,你说呢?”他反问。 一旁的王岩听得一头雾水,不知他的意思。 但温简听明白了,季屿霄所说的坦诚,是他问过的,她与林洛清之间的关系。 她与林洛清的关系,她当时没有告诉他实话,是因为当时不把林洛清放在眼里,也不想让季屿霄知道她真实的身世。 但现在更加无法说出口,在季屿霄这没有筹码,季屿霄一旦知道她与林洛清真实的关系,她想,季屿霄会毫不犹豫选择林洛清。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王岩看眼前的两人表情变幻莫测,在一旁干着急。在他心里,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没事。”季屿霄淡定喝酒,顺便给温简也倒了一杯。 这时,酒吧门口走进一人,径直朝他们这过来,季屿霄抬手招呼 “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