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回合上电脑,拿起嗡嗡震动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后,下意识地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他干脆利落地起身,径直走出房间。宋宴回走到安全通道,才接了这通电话:“什么事?”——商诏洗完澡之后毫无睡意,刚打开房间的门准备出来,便扫到走廊那边的宋宴回步履匆匆地走向安全通道。商诏目光凝滞片刻,随后便不动声色地跟上了他。宋宴回走到安全通道的时候关上了门,这正好方便了商诏的行动——他停在门前,面色严肃地听着宋宴回接听电话。“药我会吃。”“如果您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会考虑去做催眠治疗。”“我不会放手。”“你说得没错,报复她我很享受,我乐在其中。”宋宴回现在的口吻和平时大相径庭,他的声音沙哑狠戾,透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自嘲,全然没有一向的运筹帷幄。他的情绪不对。商诏提炼着他话里的关键词:药、催眠、报复……他的右眼皮剧烈地跳动起来,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作为一个医学生,宋宴回反常的行为加上这些关键词,已经足够让他做出某种推测——想到某个可能性,商诏的表情更冷了。他没有继续听宋宴回后面说的内容,直接转身,大步流星回到了房间。商诏关上房门,径直走到行李箱前,从隔层里拿出一款老式键盘手机。开机之后,他翻出最近通话里的那串号码拨了出去。此时国内正是深夜,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听。女人的声音中隐隐带着惊讶:“你还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商诏:“宋宴回吃什么药,你知道么。”他声线冷冽,开门见山。这问题一出,电话那边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商诏:“你知道。”他已经从这沉默里读出了答案,“说清楚。”那头的人似乎是在挣扎,“这件事情我也只知道一点点。”商诏:“合作的基础是相互坦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话是你先跟我说的。”他的嘴唇冷冷地翕动,一字一顿叫出她的名字:“牧灵。”那头又是将近半分钟的沉默。过后,牧灵用力吸了一口气,对商诏说出自己知道的部分事情:“当年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后,就出了问题。”商诏:“心理疾病。”牧灵:“对,可能是抑郁症,具体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吃过一年多药,和颜初结婚以后好像控制住了一些。”商诏捏紧了手机,力道大到几乎要把它捏碎。牧灵:“你看到他吃药了?他现在……”啪。商诏没有给牧灵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了行李箱里。他走到沙发前坐下来,呼吸越来越沉。牧灵刚刚说,宋宴回和颜初结婚之后,病情控制住了一些——所谓的“控制”,无非是因为找到了报复的工具,将所有扭曲的情感都投射到她身上,自然能获得快感。商诏想起了宋宴回几次在公开场合和颜初亲热的画面——他不仅是在试探他,也是在借此来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不管他是否“失忆”,或许,宋宴回只要看着他这张脸,再占有颜初,就会有报复的快感。可偏偏颜初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被他这些表面温柔的手段迷惑了心智,为了他放弃了理想和工作,心甘情愿做一只被他圈养的小宠物。宋宴回在人前都可以那样对她,人后又会如何玩弄她?商诏的脑子里涌起了诸多画面,每一种可能性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因为情绪激动,他的眼眶像是随时要渗出血来。——来开普敦的第一天没安排行程,颜初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整个人神清气爽。颜初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她下了床走出卧室,一打开门便看见坐在外面书桌前处理工作的宋宴回。宋宴回:“睡醒了?”颜初打了个哈欠:“你在工作?”宋宴回:“回几封邮件。”颜初:“出来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怪她之前太天真了,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猛然反应过来,宋宴回的时间是很值钱的。宋宴回合上电脑,起身走到颜初面前,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宋太太越来越关心我了,我很欣慰。”颜初:“我是担心你破产。”宋宴回:“怕我养不起你?”颜初:“你要是破产了我一定马上踹掉你找别人。”宋宴回另外一条胳膊猛地箍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一带,嘴唇贴到她耳边轻笑:“可惜,你没那个机会。”言罢,他又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两下,“去收拾收拾,下楼吃个早餐出门了。”颜初:“今天去哪里?”宋宴回:“上午去桌山,晚点去海滩。”——颜初收拾好和宋宴回来到酒店餐厅的时候,宋吟开和商诏已经在这边了。看到他们过来,宋吟开招手致意:“三哥三嫂,来这里!”颜初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宋吟开和商诏今天竟然穿了情侣装。他们两个人坐在靠窗的卡座位置,晨光打在两人身上,耀眼又般配。颜初想,她可能是爱上了这种自虐的感觉,这一幕竟然看得移不开视线。思索间,宋宴回牵着她来到了餐桌前。宋吟开把这边的位置腾出来给他们坐。宋宴回按着颜初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我去拿早餐,想吃什么?”颜初:“可颂和奶油。”宋宴回很快就把早餐拿回来了,颜初兴致不太高,从盘子里拿出可颂埋头就吃。宋宴回和宋吟开还有商诏聊着一会儿爬山的安排,一边说话,一边抬起颜初的下巴。他当着对面两人的面,用手指擦去了她嘴角的奶油,“贪吃的小猫。”颜初听见这肉麻的话之后一阵恶寒。宋宴回总是有本事创造出来这种油腻无比的昵称。商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那我们从桌山下来之后,看看吟开和三嫂还有没有体力,再做决定。”——桌山是开普敦最著名的景点之一。他们这趟恰好赶上了旺季,这边的游客数量不少。缆车这边排队的人太多,经过商量之后,四个人一致决定徒步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