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省主非我不愿降,之前朝廷三令五申,京师钞价一直方压二十贯,如今我这一撤压价,不少投机之民追涨,甚至我看见买单之中,京城里的几十家交引铺,也是从交引所大笔大笔的买货。”
一旁掾属道:“那也不至于十万席盐钞一贯也降不了。如今太后正看着盐价,中书那边也在追问。”
“更不提韩相公的吩咐了,如今朝廷多少人在盯着这盐钞?”
蔡襄对范师道道:“范副使,章判官如今新任,你暂且替他分劳,将都盐所之任接来管如何?”
范师道闻言没有立即回答。
章越起身道:“省主,不敢劳动范副使,盐价三日之内可降,我只是担心一旦…盐价骤跌下来,怕是不少人会倾家荡产!”
蔡襄打断道:“别的不问,只问三日后盐钞不降至十贯如何?”
章越起身道:“省主放心,若办不到,下官自会辞官谢罪!”
蔡襄点点头道:“那你去办吧!再给你三日”
章越走后,瓢泼大雨落下!
蔡襄气得茶汤也不能喝一口。
范师道对蔡襄道:“省主莫要动怒,章判官初入官场不知轻重缓急,不知省主替他担了多大的干系。”
蔡襄叹道:“永叔托付我多番照看他这子侄,但他这般一意孤行,非执行弄个交引所,谁也护不住他。三日期限一至,不仅是他,连你我也要担干系!”
范师道想起,当参知政事出缺时,官家本是意属蔡襄与欧阳修之间选择一人,但最后却选了欧阳修。
但欧阳修与蔡襄二人交情如故,曾有人问他,蔡襄道:“我与永叔是多年老友,都是一般。”
范师道道:“此子不会负了永叔的一番栽培。不过盐价一降,这交引所便撤了,这朝廷与民争利确实不像话”
蔡襄道:“当是如此。”
掾属道:“可如今都二十三贯五百文了,怎能在三日内跌至十贯,怎么说都难信。”
章越回到府中,听得章实唤自己吃饭,他本没什么心情,正好见蔡京也在家中例行蹭饭。
“元长!”
蔡京一听章越召唤,问询道:“学士有何吩咐?”
章越笑道:“今日有意陪我至小酌几杯否?”
蔡京闻言略有受宠若惊之状,当即道:“当然,这是在下的荣幸。”
当即于氏命人端起饭菜送去书房,十七娘近来身子略有疲乏,故而都是于氏操持家事。
章越与蔡京二人一并在书房坐下对饮。
章越亲自给蔡京斟酒,蔡京连忙道:“不敢当。”
章越笑道:“如今我在你族父手下听差,有什么当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