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燕卿卿诧异了,韩不周行事何时需要问候别人的意见了?
他不是向来我行我素,唯我独尊么?
阿昭于他究竟意味着什么?独特到竟然打破了他的惯性。
心口处有些异常,仿佛伤口上被洒了一碗醋,不疼不痒,却直泛酸水。
燕卿卿掐了掐掌心,面上不动声色,对韩不周不失素养的道了别,便与飒姑一前一后的离开。
她深陷于韩不周对阿昭的过分尊重,一路上心神不宁,魂不守舍。
而在她身后的飒姑张了张嘴,几度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欲言又止。
阿昭远远见到两人,便是这样一副画面,她拦下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燕卿卿:“卿卿,她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燕卿卿被这一声唤,豁然回神,对上韩云昭一张纯良无害的娃娃脸,顿觉自己内心黑暗,小气的不得了。
“卿卿?”韩云昭又拽了拽她的衣袖,正要再次提醒她时,飒姑已经开了口:“民妇谢过十四公主!”
飒姑说着便要行大礼,燕卿卿急忙拦住:“飒姑你这是做什么,这分明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我多事,你也不会没了丈夫,你的孩子……”
她话里愧疚浓郁,没能说下去。
飒姑闻言怔了怔,随后自嘲一笑:“公主以为我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吗?不,其实我比谁都自私。”
“我恨他,可我又离不开他,因为他是这个家的支柱,就算他五年来没有往家里添过一贯钱,可我依旧能在走投无路之际,理所当然的来找他要钱,我不怕打骂,这和活着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飒姑说这些话时,脸上浮着一层虚无缥缈的神情,模糊了眉眼。
燕卿卿静静的听着,感受着这些由生活给飒姑带来的绝望无助,胸口直发闷。
原来,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人真真正正的好过活。
“公主兴许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在心底期盼着他能死在战场上,这样一来,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到对战死士兵家眷的抚恤金,我与孩子的下半生,便不用愁了,这样可怕的想法一旦有过一次,便会有无数次。”
飒姑眼睛发亮,闪烁着的光束如黑暗里飞潜着的萤火,忽闪忽灭。
她话里有怨怼,有恨意,有解脱,还有感激:“今天,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所以公主您别怨王爷,是他给了我新生的机会。”
新生?
草菅人命的结果竟然不是只会天怒人怨,也可以拉别人出深渊?
燕卿卿陷入迷惑,她对韩不周的认知突然间开始动摇起来。
以前她总觉得韩不周太过绝对,可今日才蓦然发觉,认为韩不周行事绝对的自己不也是固执己见么?
“民妇再多嘴一句,王爷并非公主所想的那般心狠手辣,在今日这件事之前,我丈夫他……他有侵犯良妇的丑事,我也是在他被王爷差人带走后才听军营里的人提起的,王爷今日本就有意处理他,也就是说,就算没有我这茬事,他也是要被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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