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卸下,裴冕的手无力地落在地上。阮汐雾家的地毯是羊毛地毯,有软软长长的毛。裴冕的手重重地砸在上面,竟直接撞到了一大片玻璃上。皮肤割裂的痛感没有裴冕身体痛感的一半,如果不是鲜血染红了奶白色的地毯,裴冕不会知道这里还有一块玻璃碎片。红色让裴冕的理智回笼,他充满担心的看向阮汐雾。“这里为什么会有玻璃碎片?”“你有没有受伤?”裴冕急切扫视了阮汐雾,确认她身上没有伤痕后才放下心来。直觉告诉他,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看裴冕流血了,阮汐雾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她起身找了酒精,倒在棉签上,拿起裴冕的手,小心翼翼地擦拭。她原本可以当作没看见的,可她做不到坐视不理。我还是太善良了,阮汐雾在心里叹息,给裴冕擦拭的手也重了些。痛感传来,裴冕的手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却被阮汐雾一把按住。她没说话,完美的脸上也看不到一丝表情。浓密的睫毛在光影下忽闪着,每眨一下,裴冕的心跳都会慢半拍。处理完伤口后,阮汐雾把裴冕的手拿起来吹了吹,丝丝清凉透过手一点点传入心间,酥痒难耐。裴冕另一只手捏了捏衣角,顺着她的眸子一路往下,最后定格在阮汐雾的唇上。她的唇小巧饱满,带着淡淡的光泽度,宛若一颗带采摘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尝上一口。裴冕往阮汐雾那边靠了靠,还没开口,阮汐雾的一记眼刀就甩了过来。“裴总该不会以为我给处理伤口,是因为对你有感情吧?”她冷笑,贴好创口贴后把手扔出去,漫不经心地抬眼。“不过是心疼我这几万块的地毯和几十万的沙发而已。”“这些可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要是都染上了血腥味,以后还怎么住在这里?”阮汐雾忽略心中的一点涟漪,对着裴冕笑得很甜,裴冕愣在原地,紧握的拳缓缓松开,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失落。阮汐雾起身,靠在沙发上,睨着裴冕,再没了裴冕进门时那柔弱令人疼惜的模样。“伤口处理好了,裴总可以走了。”她声音冰冷,没有一丝回转的余地。裴冕呼吸一滞,转头看她,眼底海浪翻滚。可阮汐雾低头刷手机,没抬头。几根碎发耷拉在额头,让裴冕看上去多了几分颓靡,他苦笑,起身,迈着长腿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裴冕再次回头,目光落在阮汐雾身上,满是贪恋与不舍。“阮汐雾,对不起!”裴冕声音低沉,满是歉意。沙发上的阮汐雾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如果裴总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请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更不要把手伸到我身边来。”裴冕听到这句话身体僵了僵,扭头已然踏步出去,带上了门。这样也好,阮汐雾可以回到霍言礼身边,不用每天担惊受怕。空荡的走廊里传来了一声叹息,裴冕点燃了一支烟,又灭掉,最后脸上带着倦意按下电梯按钮。房内,阮汐雾听到电梯的声音后,整个人再次瘫软下去。即便宋廷烨在关键时刻赶来带走了顾赫昀,她还是忍不住后怕。那通红的眼睛和狰狞的笑容是,和顾震霆实在是太像了。阮汐雾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孤独,无助,害怕,恐惧。所有的情绪都席卷着她。抱紧双腿,阮汐雾给言礼打了电话。“言礼,我想回盐城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言礼接起电话就听出了不对。几次欲张口问原因,言礼都听了下来,最后,她只淡淡说了一句:好!“我来帮你收拾行李。”“不用了,没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也是,霍铎给她留了那么多东西,阮汐雾哪里还需要那些身外之物?言礼脆生生地应下,问阮汐雾打算什么时候走。抿了抿唇,阮汐雾再次开口:“明天吧!”她本来想说越快越好,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头发,阮汐雾还是决定收拾一下再回去。于此同时,南城的一个角落里,顾赫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浑身是伤。他的脸蛋肿得像是一头猪,两只眼睛已经出现乌青,脸上都是血迹。那些人不是用棍子就是用石头,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只能乖乖在地上被打。哀嚎声和棍棒声交织在一起,听得人胆战心惊。看人已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领头的人站了过来,指着顾赫昀的脑袋道:“这次只是个简单的教训,下一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那人点了支烟,啐了一口在顾赫昀脸上。一向风光无上的顾赫昀此时躺在地上,像是块用旧了的破抹布,令人恶心!他半睁着眼睛,臃肿的眼里涌出惊天的恨意。“阮汐雾,我一定要弄个你!”“不弄死你,我顾赫昀势不为人!!!”顾赫昀挣扎着从泥潭里爬了出来,踉跄着往家里走去。他不敢报警,只能将账全部记在阮汐雾身上。才刚走了几步,顾赫昀就撞上一个女人。柔软的触感让顾赫昀顺着视线看了上去,是一个巧笑嫣然的女人。这人,竟和阮汐雾有几分相似。看着顾赫昀的表情,冯若晚万分得意。“看来不用解释,你就已经知我是谁了。”冯若晚冲着顾赫昀笑,笑得千娇百媚。如果不是顾赫昀浑身都是伤,他一定要好好享用一番。“你是谁?”顾赫昀靠在柱子上,倒吸着凉气。他浑身上下一块好皮都没有,发誓等阮汐雾落到手里,一定让她生不如死。看顾赫昀目露凶光,冯若晚就知道,这件事一定能成。她来到顾赫昀旁边坐下。“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要什么。”“而且我可以帮你。”冯若晚眉毛轻佻,眼波流转,把顾赫昀看呆了。他笑了笑,脏兮兮的手抚上冯若晚的光洁的小腿。“你怎么帮我,在这里帮吗?跪下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