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墨含拿过信纸,同谢芳华一样,快速地看了一遍,当看到末尾处,神色瞬间顿住,一双眸子睁大,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须臾,他放下信纸,看向谢芳华,脸色异常奇怪。
侍书站在一旁想,漠北的舅老爷一定在信里面说了了不得的大事儿,而且还是关于小姐的,否则,不至于嘱咐不让小姐看到,世子和小姐也不至于看完信后是这般的神色。
谢芳华沉默地看着谢墨含,暗暗想着这天下之大,可真是无奇不有,无怪不有。
武卫将军来信的末尾写着的这样的话:
“四皇子向我问询华丫头婚事儿,意在求娶。你们父母早亡,我身为娘舅,此事理该过问。但是老侯爷健在,你身为长兄,我不能越过老侯爷和你这个兄长为其做主应承。遂来信问询你们,四皇子求娶华丫头,此事看是否能应承下来。四皇子才华横溢,为人谦逊,性情坚韧,遭此被贬黜大难,终日也不见颓废困苦,很快就适应了漠北生活。凤凰落难,早晚要回转龙庭,它日,回京的话,一朝冲天高坐那个位置也未可知。若是华丫头许给他,那么忠勇侯府未来至少数十年安稳不在话下。我觉得华丫头应该是倾慕四皇子,老侯爷和你若是觉得可行,也别阻拦,尽快给我回个话儿,我也好答复四皇子。”
谢墨含拿着信纸,沉默片刻,苦笑道,“妹妹,你何时又让秦钰给惦记上了?你可知道?”
谢芳华想起月前她让言宸嘱咐舅舅关照礼遇秦钰,又让他单独联系秦钰,除了这个事情,她再没做别的,从小到大,这些年也未与秦钰有过任何来往,怎么就能让他惦记上了?而且还要求娶她……她竟不知了。
“你是否做过什么?”谢墨含盯着谢芳华的神色,不错过她神情的每一个变化。
谢芳华对上谢墨含探究的眼睛,只能将月前吩咐言宸的事情与他说了。
谢墨含一愣,“你在无名山这些年……收服了不少人暗中建立了的暗卫组织?”
谢芳华点点头,“哥哥,这又有什么奇怪?都说一拳难敌四手。我这八年来怎么能没有作为?我总要做些什么,来保证我们家不被人欺负。”
谢墨含稳了稳心神,有些沉暗地道,“皇上忌讳的不止是忠勇侯府,还有整个谢氏一族。如今没有外忧,他身为天子,自然担心卧榻之侧。你将所有谢氏族人的所有产业和有关联的产业都打探清楚,这是对的。我们头大尾大,但总有些族人不懂分辨政局,为我们招惹祸害,的确要先出手摸清谢氏所有根系,再酌量先从内部动手整合。”
谢芳华点点头。
谢墨含话音一转,有些头疼地道,“但是你怎么会想着去联合秦钰?还让以你的名义嘱咐舅舅务必宽待礼遇秦钰。你这样,岂不是让舅舅误会你是否心仪他?”
谢芳华一怔,二十日前,大雪漫天,言宸找去英亲王府想救她,她那时候也是因为英亲王妃的话语,刚堪破皇帝的心思,对付的是整个谢氏,所以,没细细思量这一茬,便让言宸给漠北传去了话,难道真的让舅舅误解了她?
谢墨含揉着额头,无奈地道,“妹妹,你可能不了解秦钰这个人,他和秦铮是两个性情,性格看起来迥异,外人不了解他,都觉得四皇子甚是好相处。但实则她与秦铮是一样的心思深沉,机锋谋略,各种手段,难缠莫测。被他盯住,不是好事儿。和他联合,就是与虎谋皮。你可知道?”
谢芳华皱了皱眉,上一世她深守闺阁,不知朝政风云,这一世她离开京中八年,无名山里,她倾尽了全部的精力活着,后来毁了无名山,她才彻底走出了那个地狱般的笼子,对京中的人物自然知之不多,就算知道,短时间内,也了解不了那么深。
“你一定是不知道,他和秦铮……哎,都是不能招惹的人。”谢墨含道。
谢芳华静默片刻,看了一眼谢墨含手中的信纸,淡淡道,“不能惹如今也惹了。”
谢墨含无言以对,按理说,妹妹离开京中八年,一直都相安无事。她刚回京,这才几日,不止惹了秦铮,如今还惹了秦钰。一个秦铮已经够让人头疼,若是再加个秦钰……
“你写信告诉舅舅,就说除夕之日,皇上给我和秦铮赐婚了。”谢芳华思索片刻道。
谢墨含点点头,“信自然是要这么回的,你已经赐婚给了秦铮,自然不能再许给别人了。”话落,他不确定地道,“只是不知道秦钰看到信或者得到京中你和秦铮赐婚的消息会如何态度,就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谢芳华扬眉。
谢墨含将信纸收起,对她道,“秦铮和秦钰从小斗到大,皇室里和宗室里,这两个人不对付是公开的秘密。曾经法佛寺普云大师给他们算了一卦,据说两人将来要应验情劫,争夺一人。如今……”他顿了顿,动了动嘴角,笑比哭还难看,“我就怕应验到了你的身上。”
谢芳华嗤笑一声,“哥哥,爷爷不喜拜佛,更不喜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也不喜我们相信它。你如今怎么倒是信了?你真当你的妹妹有多好呢?你争我夺?不至于。”
谢墨含本来心中有些郁气,闻言不由笑了,“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家有女初长成,你争我夺地求娶有什么奇怪?在我看来,我妹妹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
“因为你是我哥哥,亲哥哥,自然心里向着自家的妹妹,尽说夸耀的好话。”谢芳华也笑了,她不久前服了解药,气色恢复几分红润,阳光下,分外明媚娴静,“八年无名山,早已经磨没了我很多东西。婚姻之事,我不期待,更是无谓。不嫁最好,若是逼不得已,嫁了也没什么,嫁给谁,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