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棠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太傅府,眼眶一热。玉书去叩门,管家一见是她,伸手抹了把眼睛,立马笑逐颜开。“小小姐,您回来了!太傅天天念叨您呢!”温锦棠看着府内熟悉的陈设,好像处处都有自己儿时的影子。她自四岁时娘亲去世后,父亲娶了续弦。便被外祖接了过来。一直住了十年,直到年岁渐长,到了待嫁的年纪,才回到将军府。和外祖之间的关系,比她那名义上身为将军的父亲要亲厚的多。“锦棠?”周太傅素来严肃低沉的声音,鲜少的带上一丝试探,又有些惊喜。“你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温锦棠恍惚的盯着外祖看了许久。前世她最后形容枯槁,谁也不愿意见,只把自己锁在侯府后院。今日回了太傅府,才终于回忆起幼时最依恋的,家的感觉。嘴角笑意盈盈。“外祖这话问的,难不成我回来一趟,也要像外人一般,先递了帖子不成?”周太傅听了她这话,习惯性的皱起眉头,却又宠溺的笑了。“你这丫头,满口胡言!”温锦棠虽是笑着,心中却免不了有些苦涩,或许现在,外公是唯一觉得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小丫头的人了。待到二人落座,周太傅又问了一遍,温锦棠这才回答。“今日回来,还真是有事来和外公求人的。侯府的状况,外公应当也有些了解。”温锦棠顿了顿,斟酌着说辞。“我在侯府这些年,总有些身体不适的时候,府中事务杂乱。这次是想请周嬷嬷跟我回府,帮衬一二。”周太傅听说她身子不适,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如温锦棠所说,侯府借着为她冲喜的名头,大张旗鼓的为那宋晏泽选妾,这事在京中早已沸沸扬扬。可这事他却是不能插手干涉,只怕又给温锦棠落上其他不好的名头。立刻让管家去唤周嬷嬷过来。“唉,女子在后宅多有委屈,诸多忍耐,若是夫婿是个疼人的也好受些,偏你那。。。。。。”周太傅说着,面露不忍,却还是真心建议道。“是我与你爹那时候想的简单了,我们以为帮着那宋家小子谋得爵位官位,他能看在这些的份上待你好些,却没想他是个这样的。不过你既然已经嫁了他,又亲手为他纳了妾,若是那妾室生了孩子,你早早的抱到自己身边,亲自教养,也是一般无二的。”话音落,却见温锦棠轻轻摇头。“外祖,我已同老太太和侯爷说过了,庶子便是庶子,我不会把他们记到自己名下。”周太傅闻言,一声叹息,却终是没说出阻拦的话。他一生只有一个女儿,这也是他唯一的外孙女。没能为她择得良婿,安稳余生,心中已是有愧,更不会再指责她些什么。几声脚步声匆匆,周嬷嬷站在堂前,已经是泪眼婆娑。“小小姐!奴婢还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您了。”温锦棠主动起身,握住她的手。生母早逝,嬷嬷教养她长大,二人情分自非寻常主仆。周嬷嬷擦了把眼泪,语气中却还是为她委屈。“早知那侯爷是这样的人,太傅和将军便不该把您嫁过去。”语气中似有怨怼,到和温锦棠记忆中,对她慈爱耐心,却又不失严苛的周嬷嬷不同。却知道她一心在为自己着想,温锦棠一声苦笑。当真是好事不出门,想遮掩的却总能让身边亲近之人都听到风声。“那两个妾室如何?”嬷嬷到底也是在皇宫里待过的,很快便整理好了情绪,正色问。温锦棠想了想,“芸娘是个不错的。”上一世她便和芸娘打过交道。那时已经是阮素素第二次怀有身孕,她早已无心侯府诸事。还是阮素素亲手张罗的,从自己的婢女中又给宋晏泽纳了几个,其中一个便是芸娘。也只有芸娘,在给她敬过茶后,知道她不得宠,侯夫人的身份已经形同虚设。却还是每日晨昏定省不曾落下,几乎是风雨无阻。她被阮素素下了药,身子日渐不行,芸娘不便与她来往,也还是偷偷托人给她送过几次药。药不见得有用,也没多名贵。可当时的状况,温锦棠心里清楚,那恐怕也是芸娘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东西。若不是顾念着前世的恩情,温锦棠也不会早早的就让她入了府。直接给她跳过了给阮素素做婢女的那段日子。她长得漂亮,在阮素素手底下,必定是不得重用的。周嬷嬷已经清楚,温锦棠此次过来,恐怕就是想让自己进府后照拂那个芸娘一二。心里暗自记下这个名字。“小小姐回来既然就是为了寻奴婢,奴婢也必定不负小小姐所托。”周嬷嬷说着,冲她福了福身,“您放心,日后您在侯府,还有奴婢。”温锦棠心里一动,被这一句话安抚了许多。“那日后,就拜托嬷嬷了。”永定侯府。阮素素换了身素色的衣裙,站在宋晏泽书房门口,轻叩两下。宋晏泽的声音立时便从里面传出来,“进。”阮素素直接窝进他怀里,有些委屈的娇声道。“子义,夫人是不是容不下我?”宋晏泽眉头皱紧了几分。“她可是为难你了?”阮素素摇摇头,眼泪就这么出来了。“今日妾本该和芸娘一同去和夫人请安敬茶,可夫人一早便走了,还不让妾去请安。若是下人瞧去了,只会觉得妾不知礼数,夫人不愿意承认妾二人的身份。何况侯府后宅之事都交由夫人一人之手,她如今病弱,也不知能不能打理的来。妾原本还想帮衬一二,可见不到夫人,这话便更是不好说出口了……”听完她的话,宋晏泽脸色微变。世人还当温锦棠是何等贤良,殊不知也只是贪恋权势之辈。“素素,我娶她,本就是遵循祖母和父亲心愿,她合该安分守己。身体不适就应该别管那么多,主动放权,教给能管的人管。只是你刚入府,我不好过多的维护你,万一孩子出了事,就得不偿失了。”阮素素一脸的委屈,好似已经忍耐了许久,抽噎道。“子义,若不是爱你,我怎会甘愿为妾,何况妾室都不止我一人。不然我现在便去求夫人,拿回身契,离开侯府罢,孩子我会生下来,一个人抚养。只当我们二人,缘分尽了。”宋晏泽忙握着她的肩膀,心中揪起几分。“你等了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如今也该到你享福的时候,只要我在一天,没人能对你不好,你和孩子都要安稳留在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