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忍把这个消息带进姜府时,姜岁欢正抱着雪团儿在府中散步。陪在姜岁欢身旁的九儿按捺不住心底的幸灾乐祸。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没想到与皇储之位失之交臂的秦淮景,有朝一日也会沦落到断子绝孙的可悲地步。可叹萧令仪给他怀的那个孩子没有了,不然好歹还能留下一滴血脉。活该,谁让他当初用那种方式对待小姐。小姐后来都放他一马,他还恬不知耻的在年初八那日来招惹小姐。最可恨的是,姓秦的竟然与钦天监的苏鼎天一同做昭阳的狗,往侯爷的头上泼脏水。他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丧良心的事,只让他断子绝孙,便宜他了。肆无忌惮地咒骂了一番,才发现姜岁欢一声不吭地抱着雪团,似乎并没有把她的冷嘲热讽听进去。九儿与阿忍对视一眼,面上皆流露出不解之色。她们以为,秦淮景遭了这样的报应,小姐至少应该开心一下。九儿试探地问:小姐,秦淮景落到这般下场,你不觉得解恨吗姜岁欢在雪团儿圆滚滚的头上揉弄几下。自然是解恨的。秦淮景在菜市口诋毁父亲名誉这笔账,她还没找对方算呢。连日来她每天都很忙。忙着与凤西爵联手把丽山宝藏从秦芷虞手中抢过来。忙着借宝藏中的财物加快朝廷扩军的速度。忙着利用天机阁的人脉和资源,排查洛城一战败北的真相。我只是没想到,最终把秦淮景推向深渊的那双手,竟然会来自容瑾。容瑾背后是镇国公府,镇国公府又与秦芷虞结了盟。京城现在谁不知晓,秦淮景是秦芷虞的人。容瑾公然在两族结盟的情况下把秦淮景往死路上逼,这背后的原因倒耐人寻味。阿忍说出心中的猜测。容世子不日之前遇袭那次,已基本确认幕后凶手就是西府的容钦。他利用苏鼎天的案子搞死秦淮景,也是想趁机拔掉昭阳的爪牙。如果任由秦淮景有朝一日被昭阳推上那个位置,容钦势必会在权势上面碾压容世子。除了以上这个推论,奴婢心中还有另一个猜测,容世子这么不留余力的往死里搞秦淮景,是在为小姐报仇雪恨。九儿听闻此言面露郁色。难道容世子真的想娶小姐进门阿忍:正月十五那日,容世子可是当着全姜家人的面,主动向小姐提亲了。虽然此事后来被轻轻揭过,容世子对自家小姐的态度却不再掩饰。九儿不是很高兴地撇撇嘴,与容世子相比,我还是觉得祈郡王更加适合我家小姐。入京后大家看得都很清楚,不但郡王对小姐情深意重,郡王的母亲长公主,也把小姐当成闺女来疼。反观那镇国公夫人,看着就不是好相与的。凭小姐这副性子,日后要是嫁了镇国公府,定要闹得天翻地覆。阿忍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如此一般比较下来,果然还是郡王更适合做小姐的夫婿。姜岁欢分别看了阿忍和九儿一眼。我倒不知,我将来的婚事,竟被你二人给安排得明明白白。那个名义上被我唤作七哥的男人,私下里没少许你二人好处吧留下意义不明的一句话,姜岁欢抱着雪团儿,径直朝前方走过去。两个婢女急急追上她的脚步。九儿急三火四的解释:任何时候,奴婢对小姐的忠心都日月可鉴。阿忍比九儿实诚一些,郡王是许了我二人一些好处,不过我与九儿都没敢收,只是偶尔会借郡王的人脉,在做事的时候行一些方便。长时间的接触下来,阿忍和九儿发现凤西爵真的很有心机和手段。他喜欢姜岁欢,喜欢得张扬恣意又毫无保留。连带着姜岁欢身边的人,都被凤西爵纳入羽翼之下给保护起来。虽然阿忍和九儿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小姐为何迟迟不肯回应郡王的感情。如果有朝一日小姐必须嫁人为妻,她们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小姐嫁的那个男子,是祈郡王,而不是其他什么人。姜岁欢并没有责怪二人的意思,只是以她目前的处境,还不想把婚嫁这种事情提上日程。三月的京城气温回暖,丞相府的后花园,也因为春日的到来而悄悄染上了一层绿色。途经后花园的八角凉亭,姜岁欢看到亭内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正是丞相府的女主人,盛婉书。姜岁欢没兴致与盛婉书打交道,抬腿要离开时,被盛婉书手中的小老虎灯笼引去了视线。原来盛婉书带着丫鬟婆子们在凉亭里做手工。每年春季来临,各省各地都会举办春灯节。届时,形状各异的灯笼将被摆满大街小巷。姜岁欢对春灯会自然没什么兴趣,但盛婉书手中的小老虎灯,勾起了她许多旧时的回忆。年幼时在广平侯府,每到春灯节,姜如月都会亲手教几个孩子做灯笼。姜如月是将门虎女,从小就不擅长女红。让她提剑杀敌没什么难处,做手工,实在是为难她了。可姜如月又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母亲。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手中都有小花灯,自己家的孩子绝对不能亏待了。于是,每年春灯节,姜如月都会亲自动手,给孩子们做灯笼。大哥二哥三哥四哥,拿到的都是随处可见的圆形灯笼。唯有姜岁欢,每年都能得到姜如月亲自动手做的一只小老虎。姜岁欢是属虎的,姜如月说,虎宝宝得到的礼物,也必须是一个虎宝宝。姜如月的小老虎灯做得其实并不精致。丑丑的,笨笨的,额头处用毛笔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每到这时,四位兄长就会调侃,为何妹妹得到的是虎宝宝灯,他们得到的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小圆灯母亲这样偏心妹妹,他们可是不依的。姜如月很蛮横的为自己辩解,谁说你们的灯笼是普普通通的小圆灯,我不是在上面画了你们的鼠相吗。老三,你仔细看看,你是不是一只猪。白老三提起手中的灯笼,上面果然画着一只又肥又丑又笨的小黑猪。对,白老三是属猪的。思及此处,姜岁欢控制不住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