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许久不曾踏出院落了,今天天气好些,崔茜如抚住阵痛的胸口,让小丫鬟扶着往外走。
偏偏这时,鞭炮乍响,唢呐声喜气冲天,热闹的喝彩层层穿过庭院,与这边的破败格格不入。
“这次的阵仗似乎大了些?”崔茜如脚步一顿,目光望向主宅那边,声音有些缥缈:“想必他这次不是纳妾吧……”
她身边的小丫鬟心疼地扶着她,欲言又止。倒是一个婆子撇了撇嘴,故意拉着长音:“那可不,王爷这次是娶平妻——”
崔茜如震惊,忙问道:“是谁家的姑娘?”
小丫鬟不忍心说,睁着大大的眼睛瞪那个婆子,却还是听她喜滋滋地说道:“相府小姐,京城第一才女,崔云菲呀!”
崔茜如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娶她?”
“王妃,您别想了,我扶您休息。”小丫鬟悄悄抹了把眼泪。
喜庆的乐声像是诅咒般萦绕,崔茜如拉住小丫鬟的手:“小莲,我要去前院!”
自从被娶回王府,崔茜如就很少被允许踏出自己的院子,如今外面到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和“囍”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记得自己当年抱着甜蜜的心情下了轿子,还没有拜堂便被奕卿尘一把扯掉了盖头,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白色。白底黑字的“奠”字成了她的梦魇。
此刻,前院。
崔茜如看着奕卿尘温柔小意地牵着新娘的手,大红的喜袍衬得他肤白胜雪,刀凿斧刻般的的俊美五官带了些许不羁。
原来,他也可以对别人这样温柔。哪怕明知道这个人是她的死对头。
有下人瞧见了她,便也反应过来,新娶的崔云菲正是王妃的庶妹。
可是又能怎样,如今王妃哪里像王妃,不过是王爷囚禁在后院的一个残花败柳。
有宾客起哄,让奕卿尘在这里就掀盖头,他拗不过,笑着挑开。
崔云菲晕红的双颊和羞怯的神色刺激着崔茜如的神经,她握了握拳,拖着虚弱的身子硬是挤到了最前面。
奕卿尘见到她,丝毫不意外,只余满眼的厌恶:“谁让你来的?晦气!”
崔云菲掩住自己红艳艳的小。嘴,惊诧道:“这是姐姐吗?我听说你自愿忏悔罪过,在房中闭门不出,这会儿怎么来了?是来祝福我吗?”
她一派天真,甚至伸出手来要拉她的衣袖,当真像一个娇俏的妹妹。
崔茜如吓得往后一缩,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面前这对新人:“王爷娶她,是为了报复我?”
奕卿尘眸色一寒:“报复你?你也配!”
当年奕卿尘的母亲与崔茜如的母亲是手帕交,两人自然被定下婚约,但随后奕家败落,年少的奕卿尘抗下了所有,为出人头地,他打算投身行伍,便在临走前托人见崔茜如一面。没想到人没见到,反而被埋伏在那里的家丁暴打了一顿。有人劈头扔来一支玉簪,还吐了一口痰在他脸上:“你不过是个丧家之犬,连给大小姐倒夜香都不配!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窸窣的声音传来,他蓦地看去,一尾桃红色的裙角翩然而去。
他握着那支摔断的玉簪,熬红了眼睛。
此时,奕卿尘看到崔茜如未施粉黛,头上只簪了一支玉钗,顿时怒不可遏:“这践人扰乱喜堂,家法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