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开的掌心很快就被泪水浸湿了,眼泪从指缝里流了出来,任凭她想怎么忍,就是憋不回去——曼彻斯特醉酒那一次之后,她就没有哭过了,过了几个月,她以为自己走出来了,谁知道,周年来找她一次,又再次将她打回了原形。宋吟开恨周年,更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就被他操纵情绪,为什么就是不能彻底放下一个欺骗、利用、伤害她的男人。为什么时至今日,还是会因为他的几句话就破防流泪?服务生将宋吟开点的套餐送了上来,经过了刚刚的事情,宋吟开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吃饭了,她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又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这样,于是拿起餐前面包,接连不断地往嘴里塞。她凭什么要为了周年不吃饭,他配么?——周年从酒店出来,坐了回宿舍的公交车,他独自坐在最后一排,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吹着公交车的冷气,很冷。可周年无心去想这些,他的脑子里都是的宋吟开刚刚那一声声的控诉。她说得很对。即便严骋真的劈腿了,也轮不到他来提醒她,因为他才是那个对宋吟开造成伤害最大的人。上一次在曼彻斯特,宋吟开醉酒时,就歇斯底里地说过恨他的言论,那时周年便知道她是恨的,但毕竟是醉酒,情绪被放大也很正常。而刚刚这一次,情况完全不同,宋吟开是清醒的,可说出来的话远比那次醉酒难听,几乎是每一次停顿都带着滔天的恨意,像是巴不得他去死——周年低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当然是他自找的,他都知道。当初那个纤尘不染,不谙世事的宋吟开,已经彻底消失了,始作俑者是他。他这个时候怀念当初的她,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可笑。可周年无法逃避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刚刚,是真的在怀念过去。或许人总是逃不开这样的劣根性,唾手可得时从不会正视,甚至会厌烦,但等到真正失去之后,又想要重新拥有。23sK。com很贱。周年的思绪,被一阵手机震动的动静打断,他掏出了兜里的手机,看到屏幕上颜成均的名字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颜叔。”“在忙么?”颜成均问。周年:“这两天休假,您找我有事儿么?”电话那头,颜成均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纠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这两年,颜成均很少会这样。周年:“没关心,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就像您说的,一家人不用拐弯抹角。”等周年说完这句话,颜成均才清了清嗓子,说:“昨天下午,宋明理来找过我一趟。”听见这个名字,周年眉心跳了一下,他基本上已经能猜到颜成均的接下来的话和谁有关了。事实也跟周年想得没有太大的出入,颜成均短暂停顿后,便跟着说:“许嫣她……检查出了淋巴癌,情况不是很好,目前开始化疗了。”“她可能是觉得自己没多少时间了,想见见你,宋明理也想满足一下她最后的心愿,就来找我了。”颜成均说,“我原本是不想让你们有什么联系了,但和沈姨商量了一下,认为还是把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交给你比较好。”周年:“我明白您的意思。”颜成均:“那就好,不要太有压力,遵从自己的内心就好,谁都没有立场要求你放下。”周年:“谢谢颜叔。”——那天还过戒指以后,颜初还真的没有再见过宋宴回了。日子过得愈发清净。颜初每天带Molly出去玩,在家看看书,不知不觉就快开学了。八月下旬,周年的实验项目也结束了,从柏林飞回了伦。敦,他回来的那天,颜初开车带着Molly去机场接机。因为接机口不方便带宠物,所以颜初只能让Molly在车里等。看到周年出来之后,颜初便迫不及待地拉住了他的胳膊,“我们走快点,Molly还一个人在车里呢。”周年:“你还带它来了?”颜初:“那当然了,它都看快两个月没见过它爸了,特别是最近这两天,总对着你的照片嘤嘤叫。”说起来这个,颜初还有些吃醋,“你说你平时教训它的时候那么严厉,它好像还是和你更亲,我要是走两个月,它还真不一定这么想我。”周年被颜初这一番话逗笑了,“你怎么还吃这个醋?”颜初:“我小心眼呗。”她瘪瘪嘴,“要是Molly会说话就好了,我高低得追着她问问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周年笑得更厉害了,抬起手拍一下她的脑袋,“它肯定说更喜欢妈妈,因为妈妈对它有求必应。”两人就这么一路说笑走进了直梯。电梯在停车场停下来,颜初和拖着行李箱的周年一起走了出来。这时,旁边的电梯也停了。颜初习惯性地往那边看了一眼,竟然看见了宋吟开和严骋——他们也拖着行李箱,看起来应该也是刚从别的地方飞回来的。颜初隐约记得,严骋好像是常年生活在伦。敦的。宋吟开和严骋也看见了颜初和周年,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颜初能够感觉到,宋吟开的态度有些冷淡——比之前她俩单独碰面的那次冷淡得多。但都已经面对面碰上了,不打招呼似乎说不过去,于是颜初微笑了一下,“你们也刚到。”宋吟开直接没回话。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严骋垂眸看着宋吟开,刚想问她问题,宋吟开便拉住他的手说:“我们走吧,我有点饿了。”严骋:“好。”他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没有再问,握住宋吟开的手便离开了。他俩走后,颜初和周年也一起上了车。周年和Molly一起坐到了后排,颜初开车。Molly长时间没见周年,再见之后激动不已,不断往周年怀里钻,恨不得把他身上每个地方都舔一遍。这么激动了十几分钟,Molly才勉强冷静下来,在周年怀里小狗依人地靠着。遇上红灯,颜初从后视镜里看了周年一眼:“严骋好像是伦。敦人吧。”周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