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濛还是不说话,木木的。
李靳屿掸了下她硬邦邦的头盔,“说话。”
叶濛大脑被敲出了回音,暴躁:“听见啦——”
话音未落,瞬间被轰然炸起的油门声盖过,一辆红色的轿跑如同离弦之箭冲出,地盘低矮地贴着柏油公路疯狂地疾驰,就好比一头饿了很多年的猎豹,蓄势待发,全身上下的力量全部在一瞬间涌向它敏捷的四肢,出笼的一刹那,疯狂地朝着终点的猎物奔去!
叶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推背感狠狠地甩向椅背。
“爽吗?”李靳屿单手控着方向盘,开着车,没看她,看了眼后视镜,没什么情绪地问她。
爽这个字眼,从他嘴里说出来,变得格外直白,叶濛甚至有点想歪,看着他冷淡的侧脸,心跳又骤然加快了,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上冲。
说实话,真的挺爽的,整个人被抛向椅背时大脑有种神经麻痹的酥麻感,跟她自己开车全然不是一种感受。
“爽。”她如实说。
他嗯了声,看着后视镜,仍然是没什么情绪,“还有更爽的。”
这糟糕的对话,叶濛听着就心潮澎湃,血液乱窜,有点激动:“什……什么。”
李靳屿斜她一眼,听她这声音就知道她肯定想多了,笑了下,“姐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叶濛别开头,甩开纷乱的思绪。
他低头看了眼计时器,突然降下车速:“到山顶十分钟,聊聊吧。”
“嗯。”
山间的夜景在窗外疾驰,月亮隐没地掩在群山后,发着微弱的薄光,有一阵没一阵地能看见。其实除了那下突如其来的推背感,李靳屿开得不算快,甚至叶濛觉得他压根没认真开,懒懒洋洋地靠着驾驶座的椅背,一只手支棱在车窗沿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的最底下。后头有辆车,远光灯轻轻地闪了两下,应该是黎忱的,提醒他要超车,李靳屿让了道,给他过。
叶濛问了句:“你要是历史记录创新低,他们会嘲笑你吗?”
“无所谓,”他懒懒的,看她一眼,“你是不是生我气?”
两人一问一答,还挺有来有往的。
头盔里面闷闷地一声,“是。”
“因为什么?”
“因为你变了。”
李靳屿看了眼后视镜,漫不经心地:“举个例子。”
叶濛一股脑地倒来:“你来北京之后,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哥,对,我曾经是说过需要你有自己的朋友圈,我是说过让你别整天围着我转,但我当时是希望你能走出来,我并没有觉得你是我的负担。你来北京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想起我的时候你就逗我两下。我就当你是报复我了,好了,报复就报复吧,邰泱泱又算什么?你送她戒指?如果你是存心像看我吃醋,好,你成功了。我吃醋了。”
“还有吗?”
“我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我就觉得融不进这座城市,这里繁华,又处处充满诱惑力。但无论我在这赚多少钱,我都没有归属感,你懂吗?我本来以为你来了,我会好的,结果你来了之后,我反而发现我更孤独了,我压根融不进你的朋友圈,邰明霄,勾恺,黎忱,你们这样的人,好像就天生站在权力的顶端,我就像一只蝼蚁,我在仰望你,这样的感情,我觉得我承受不起。我想回宁绥了。”
叶濛眼泪落下来,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手背。她转头,纵目茫茫地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山景,九门岭底下是嶙峋的怪石,是望不见底的深渊,是吞了她母亲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