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渊只觉得耳朵轰鸣,眼前发黑。他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才慢慢把心底的剧痛和震惊压了下去。他睁眼看着苏南星,艰难开口:“你说什么?”“我说,我和傅延州在一起了。”苏南星淡漠开口:“所以,以后你别给我送饭了,会让我男朋友误会。”在一起了……我男朋友误会……陆北渊目眦欲裂,猛地起身,大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把人拉起来:“你说什么?我不相信!”他动作太过粗鲁,苏南星被迫起身,甚至觉得小腹有个地方被扯了一下。“我说什么,你没听清楚吗?”听到苏南星这句堪称残忍的反问,陆北渊不知道自己的眼圈红了。他喉结一直在动,嘴唇微颤,喉头哽咽。心里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又痛苦,又压抑。不,不是的。这肯定不是真的。他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很难为,整个人像是被迎头痛击。“星星,这不是真的……星星,这是假的,对不对?”“陆北渊。”苏南星用力挣脱他的手:“我们结束了。我现在是自由身,我想谈恋爱,这很正常。”“你,你之前说,近期都不会考虑……”陆北渊心里一片混乱。他的思绪也是乱的。“是,我说过。”苏南星躲开他带着痛楚的目光:“但这种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为什么是他?”陆北渊挫败地垂着手臂,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为什么……星星,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苏南星极快地笑了一声:“你知道吗?傅延州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陆北渊一愣。苏南星又说:“他身边,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什么初恋,什么白月光,统统没有。”陆北渊心如刀绞:“我也没有。没有初恋,没有白月光,魏云月是误会,孟清雪我只是觉得她门当户对……星星,我真的没有……”“有或者没有,都已经不重要了。”苏南星抬眸看他:“陆北渊,我们过去了,结束了,你懂吗?”“我不懂!”陆北渊崩溃大喊:“如果我做了什么,我真的有其他女人,你这样对我,我认!”“可是!”他情绪明显焦躁起来:“我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我不知道你会那么在意,我……我以后不会了,星星,真的,我真的不会了……”“晚了。”苏南星往旁边退了一步:“我曾经在意的,现在看来,就好像一个笑话。”“陆北渊,你永远不会明白,一片真心被人轻视的感觉。”“你也永远不会明白,女人的安全感来在哪里。”“不是你说几句话,过去的一切就能抹掉。”“是,我们当初协议离婚,可这三年,我对你怎么样,你真的没感觉吗?”“你怀疑我喜欢别人,你呢?”“婚姻存续期间,你给另外一个女人买昂贵的礼物。”“你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你心里的太太人选是她。”“知道她受伤,你第一时间赶过去。”“车祸时候,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护着她。”“陆北渊,如果我这样对另外一个男人,你心里什么滋味?”苏南星说了好多,说完之后,她气息急促,胸前起伏明显。眼圈也红了。陆北渊沉默了。两人之前讨论过,交谈过,也吵过。可他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真的做错什么。因为他没有背叛过苏南星。哪怕给孟清雪买礼物的事,也是出于礼节。车祸的时候护着她,是因为想还她的人情。可他不知道,这一切,对苏南星的伤害会那么大。陆北渊颤抖着开口:“星星,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结束……”苏南星的话没说完,瞳孔地震一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男人。陆北渊竟然跪在了自己面前!陆北渊生在陆家,就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不,可以说,他一出生,就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终点。还是拿冠军的那种。而且陆北渊这个人,清高矜贵,苏南星从来没见他跟人低过头。可今天,他跪在了自己面前。陆北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握住了苏南星的几根手指。他抬起头,以仰望的姿态看着苏南星。苏南星几乎没有这样居高临下看过他。男人比之前消瘦了好多。但更显五官线条硬朗立体。他眼里有血丝,薄唇紧抿,那双一向清冷的眸子,多了苏南星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有痛楚,有哀求,有卑微。苏南星从来没有想过,会在陆北渊眼里,看到卑微。更何况,男人还跪在自己面前。苏南星的眼泪,猝不及防就掉了下来。曾经,她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在陆北渊心里能有一席之地。那时候,她是陆北渊的妻子。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却难如登天。她和陆北渊走到今天这一步,再去纠结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或许是造化弄人,或许是有缘无分。苏南星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之前放下所有的尊严,在陆北渊身边伏低做小整整三年,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如今终于把这段感情放下,至少短时间内,苏南星不会允许自己再去碰触有关感情的东西。那样的伤害,经历一次就够了。“对不起。”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流泪,但她依旧坚决地回绝了陆北渊。或许内心深处,对陆北渊的感情还在。但她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被感情左右,不管什么时候都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恋爱脑了。走出来很难,可她应该庆幸,她走出来了。陆北渊依旧仰视着她:“星星,我知道我错了很多,我以后改。我什么都听你的……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他声音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既然……既然可以是傅延州……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他断断续续道:“反正都不是你日记里那个人……”苏南星猛地一把推开他。陆北渊没有防备,又因为单膝跪地,被她推得身体往后仰。“我们不可能了。”苏南星眼里还有泪,透过模糊的泪光看他:“你走吗?你不走,我走!”、昏暗山崖洞顶,水滴滴答答砸在灰黑岩石上,经年累月形成一道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