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深一连几天没有去医院看孟舒,工作更是能推的都推了。他想认真审视自己跟孟舒的关系,满脑子却只有苏云暖。依照同苏云暖的约定,他在给孟舒换肾前就让人把苏云暖的养父送进了监狱,养母那边也安排了人去伺候。听负责照看的人说,老人家得知苏云暖去世的消息悲伤过度,一度也住进了ICU,抢救了好几天情况才有些好转。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她,也去看看苏云暖的过去。拿着助理给的地址,独自开车找到了城郊一处破旧的小区。助理说苏云暖的名字是养母取的,她的养母叫苏玉婷。“请问是苏玉婷阿姨家吗?”他对着503破旧的门屈指敲了两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苏云暖自幼生长的环境竟然是这样的。灰扑扑的低矮的六层小楼,小区里连像样的绿化带都没有,幽暗的楼道里弥漫着一股中药味儿。不多会儿,一个憔悴的妇人过来给他开了门。“阿姨,我是……”陆尧深斟酌再三,“我是暖暖的……朋友。”用“朋友”二字不是那么妥帖,毕竟苏云暖一定恨极了他,并不把他当朋友。可陆尧深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和苏云暖的关系,只能这么说。“我知道你,你是乖乖的心上人。”苏玉婷笑着说,伸手拉他进门。“乖乖啊她最喜欢你了,她说你是她学校里最优秀最好看的男生。你可别告诉她我跟你说了啊,她脸皮薄。”她拉着陆尧深的手絮絮叨叨,异常热情,不像是女儿刚去世的样子,陆尧深暗暗吃惊。“乖乖上学去了,要寒假才能回来,走,我带你去她房间玩。”苏玉婷对待陆尧深的方式,像成年人对待一个来找自己女儿玩耍的小学生。陆尧深突然就意识到那里不对劲了,她应该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她的记忆停在了苏云暖读书的时候了。老人对他笑得热情,陆尧深却跟笑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他强行摘走苏云暖的一颗肾,她就不会去世,那苏玉婷也不会出精神问题。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害死了苏云暖。“苏阿姨,你最近还好吗?”陆尧深小心翼翼试探她的状况。苏玉婷没听到似的,自顾自把陆尧深往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带。“来,这是我家乖乖的房间,你看这个人是不是你?”床头有一个小小的相框,是苏云暖入行第一部戏的剧照,相框的右下角有一张泛黄的一寸证件照,是一张稚气未脱却眉目俊郎的少年的脸。陆尧深仿佛被人夺走了语言能力,周围的世界也在一瞬间安静下来,他只凝望着照片久久说不出话。他早已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更不知道是怎样被她拿到,甚至不知道他曾经跟苏云暖还是同校的同学。她把爱意藏得那么深,一直到死都不让他知道。“乖乖说这是她们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这不就是你。”苏玉婷继续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我们家乖乖虽然又胆小又内向,可她喜欢谁就会拼命对谁好,她对你好不好?”陆尧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对我好!她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女人!她甚至愿意为了我付出生命,可我已经失去她了……他在心里呼喊,再次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