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几排座位,段东平目光投向了方元霜的背影上,段寒成不知在说什么,神色是冷淡的,可眼神中却透着些许的迫切。兴许是段东平的眼神太直白,被对面的女人发觉了,她循着段东平的目光看去,那里坐着一对男女,看上去很亲密。“段先生,你认识他们吗?”段东平点头,不撒谎,“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么巧吗?”女人又回头多看了两眼,像是察觉了什么,“那个人我好像认识,他叫……”“寒成。”段东平没有吝啬将段寒成的名字说出口,对面的女人眼眸亮了下,“我记起来了,他是我留学时候的学长。”“真的吗?”段东平言语中没透露什么,却让对方误以为他跟段寒成关系很好。段寒成曾当过交换生,他自小优秀,留学一年,各课都是优异的,会被同校的留学生认出来也不奇怪。夹了一块熏肉搁在方元霜盘中。她才尝了一口,身边有影子落下,是个陌生女人,她弯腰微笑,“段学长,还记得我吗?”是段寒成的熟人。方元霜下意识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尽量将自己隐藏成一抹空气,段寒成并没有太过热情,他维系着平淡如水的神色,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认出对方来,“你好,我正在用餐,不方便叙旧。”段东平默不作声走了过来,“真是巧,没想到寒成跟严小姐曾经是校友。”段寒成专程腾出时间陪方元霜用餐却被打搅,他的绅士风度就要被耗尽了,方元霜突然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快步去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在那样的氛围下,她实在有些不适,像是无端陷入了一场勾心斗角中,正喘着气,面前递来了一张纸巾。“擦擦吧。”回过头,对上盛初远温柔似水的眸子。方元霜接过,快速擦掉了脸上的水珠,瓮声瓮气道了声:“谢谢。”“是不是不太舒服,需要送你去医院吗?”“没关系的。”盛初远为人温和,半点没有段寒成所说的那般心机深沉,方元霜为上次的事感到愧疚,“抱歉,这些天没有去给田田上课,等我调整过来……”“不要紧,上次段先生是不是误会你了?”那一天,段寒成的脸色实在不太好看。方元霜摇头,“没有,不管你的事,是我们本来关系就不好。”“不好?”这话盛初远不认同,“声声说他为了跟你在一起,可是跟家里大吵了一架,我以为你们感情很好,他才会误会,正犹豫要不要解释呢。”大吵一架?方元霜自嘲微笑,他是在为自己的占有欲抗争,可不是因为她。—离开的那段时间像是发生了什么,段寒成走时面色阴沉,攥得方元霜手掌生疼,坐进车里,他的手还没放开。方元霜挣了两下,“疼。”开了口,段寒成才后知后觉松开了手,脱口而出是抱歉二字。“是东平哥惹你生气了吗?”方元霜竟然主动关心起他的心情,这比那次的亲吻还要难得,段寒成所流露的目光跟着方元霜一起,变得柔软了。他抚着她的脸庞,亲昵地吻了吻,动作却是跟话语不一样的,“他早该死了。”“他没有恶意的。”方元霜想要为段东平说两句话,唇却被段寒成按住,“我早说了,你就是太蠢,太容易被人骗,尤其是男人,你瞧着段东平像是好人?”他们难得有这样坦诚相待的时候,方元霜本不想将气氛弄僵,可有些话是憋不住的,“我是挺蠢的,被曾经最信任的两个男人抛弃。”“元霜,那件事别再提了。”“为什么不提?”约莫是得了段寒成一次又一次的纵容,方元霜才敢这么明目张胆,不要命地提及当年的事情,“你心虚,还是周嘉也心虚,你知道了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对不对?”可他没有告诉所有人,没有替她澄清。直到现在,周苍还误会着她,当年所有的知情者,都以为她是善妒,才雇凶杀人。“别吭声了,让我安静一会儿。”段寒成不想聊当年的事情,可这个头一旦开了,就很难停下。方元霜默默掉了两滴泪,兀自擦掉,却怎么都擦不干净,那样子委屈又可怜,段寒成看了于心不忍,可又不能怎么样。她哭得厉害了,他烦躁犹豫,“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没有再澄清的必要了。”伴着哭腔,她一笑,“被冤枉的人最期待的就是洗脱冤屈的那一刻,不管过去多久。”—女人很难哄,尤其是方元霜这样的女人。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关系,又被那三两句话弄僵。段寒成将这份罪怪在了段东平身上,回段家用餐,在餐桌上没少给段东平脸色看,一顿饭下来,项柳被气得面色铁青,进了房间关上门,就忍不住破口大骂。“就算他不认我是他小妈,可我好歹还是他小姨,他竟敢这么说话,到底懂不懂规矩?”项柳拍着心口,轻轻顺气。段东平微笑着,面无表情,“这点小事,也值得您生气?”“怎么不值得?”项柳原地踱步,“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他踩在头上。”“寒成会生这么大的气,我觉得挺好的。”倚靠着墙壁,段东平拢住打火机,点了一根烟,亮起的火光放大了他唇角的笑,“这不正好说明,他很在意元霜吗?”。八项柳一脸不解,“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如果没有元霜,他是不会这样给我难堪的,只是我的确没料到,他会这样失态。”最近项柳愈发觉得段东平的反常,过去他懦弱,总是被当作段寒成的下属,他从没反抗过,现在却有了些不一样,“你做了什么?”“也没什么。”段东平这下抓住了段寒成的弱点,自觉势在必得,“既然太爷爷要我娶一个没用的女人,那我就让寒成娶一个更糟糕的,这才公平,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