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旭其实不赞成现在chushou大白菜的,现在才刚进腊月,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呢。大白菜收回家用干草盖着又不会坏,留着等到过年再送到城里肯定更赚钱。
杨东旭爷爷对卖菜赚钱没啥信心,虽然土地贫瘠,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种大白菜的原因,两亩地收了将近四千斤的大白菜。这让杨东旭爷爷高兴坏了,也愁坏了。
所以现在马不停蹄的开始卖菜,生怕这么多大白菜都挤在年根底卖不出去。其实杨东旭很想说别说这点大白菜,就是后世那个年货丰富的腊月底,把这些总重量大白菜后面加个0也能卖出去。
一家一两颗那都是标配,一颗起码五六斤,两颗就算十斤,杨家村就能消耗5000斤左右。四千斤的白菜算个屁,拉到城里连个水泡都冒不出来。
可惜他一个小屁孩说话没人听,看着爷爷和老爸卖菜如此积极,而且还很高兴,他就没再给他们添堵。高兴就好,这又不是去年穷的揭不开锅,现在也不在乎那三瓜俩枣的。
走进周先生的屋内,周义仁正在看信。和他有过交谈的第一书记十月底的时候调回了燕京,所以两个人想要见面不再像以前那么容易只能通信了。
信件自然不是邮递员送来的,和在后世那个都快被人挤压的无法生存的情况下邮局的fuwu态度一样依然让人无语,更别说眼下当官的都是大爷,国企员工至少也是个大爹的年代。
现在邮递员送信一般都是送到学校去,然后老师安排下看看那个村里的信件,让学生放学带回来。
或者直接送到镇子里,有你村子里的人去镇里办事邮递员认识招呼一声你自己去拿。没招呼到拿信件就在邮局放着,反正有人给你寄信着急的肯定是你,又不是他。你一着急自己肯定会去问的。
看到杨东旭进来周义仁没放下手中的信,而是对着旁边的报纸努了努嘴。一沓最新的报纸就放在旁边,是和信件一起拿回来的。
现在周义仁不再是前两年住在牛棚差点死掉的劳改分子,而是让杨家村尊敬的大知识分子。当然如果通过他和区里的专员能拉上一点关系那就更好了。
对于这些周义仁自然看在眼里,对人一如既往的和善,对于过分的要求只是微笑不语,那些提要求的人只能脸红的低下头不再说话,现在的人可比以后的人要脸多了。
在拒接几个拎着礼物shàngmén拜师的家长之后,周义仁这边慢慢的也安静了下来。时不时有村民送来的鸡鱼肉蛋,他也会有选择性的接受一些,然后给些回礼,水至清则无鱼嘛,他虽然是个大知识分子,但并不是一个老古板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把报纸浏览了一遍,也没有什么太出奇的地方。虽然从报纸上一些政策报告上来看,国家开始鼓励小商、小贩、小手工业者,甚至能和香港、合资经营毛纺厂的合同已经批准签订。
可混乱年代那席卷整个社会的大批斗,还是让人民心有余悸,即便是国家鼓励,人民依然害怕会不会再来一次混乱,所以都在观望,近一两年全面发展经济的大浪潮还掀不起来。
在杨东旭的印象中,杨家村的人出门打工是到90年左右才流行起来的。也就说十年前鼓励的政策,到十年之后这股风才吹到农村。
由此可见那十年的影响不单单只是表面浪费十年的时间,无形的东西损失更大。要知道建国之后的大生产,大跃进国家一挥手下面的人民可是遇鬼灭鬼,遇神杀神的。
“对自由市场有什么看法吗?”把手中看完的信折叠起来塞进信封中周义仁抬头问道。说的不是汉语,而是俄语。
当杨东旭把一本转头厚的俄文马列主义从头背到尾之后,周义仁不再考他默写和背诵俄文的能力,而是开始和他练习口语。
“没什么看法,比想象中的效果好,但进步依然缓慢。”杨东旭嘴里说着俄语摇了摇头。
现在的人们,尤其是农民都有盲目的随从性。当看到身边有人赚钱之后,他们也会跟着去做看看能不能赚钱。
有聪明的你卖白菜,我卖鸡蛋。不动脑子的一窝蜂的全部种白菜卖,这也是中国人的天性,后世有个笑话十分经典。
在外国公路旁边有个加油站十分赚钱,于是开始有其他人在它的旁边开了一个超市也很赚钱,然后又有人在它旁边开了家餐馆生意也不错,慢慢的原本四周荒凉的加油站繁荣起来。
而在中国在公路旁边开个加油站很赚钱,于是其他人在你对面也开了一个加油站,然后有人在你左右两边开了两家加油站,慢慢的大家一起喝西北风。
不过这种盲从不一定都是坏处,比如说现在的盲从就不错。看到杨东旭家赚钱,杨家村的人动了起来,看到杨家村的人赚钱,四周村庄的人跟着动了起来。
现在物质基础极具匮乏,所以引起不了什么挤兑,又或者打价格战的事情出现,每个人管着自己的一小滩事情大家都能赚钱,对于镇子上,甚至城里的市场推动起到的作用都是积极的。
所以杨东旭才说效果要比想象中的要好。可进步却有点缓慢,因为真正的小商小贩并没有出现,也就俗称的二道贩子没有出现。农民chushou东西都是自家的,很少有人收购别人家的东西卖到城里赚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