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早膳已经备好了。”“嗯。”温以瑾应了声。随从抬眸瞥见他衣领口没理好,又低声道:“王爷,衣裳乱了。”一旁殷玄夜闻言,一边拿帕子擦着手,一边往温以瑾那头看过去,温以瑾理了几下没理好,那随从便上手帮了一下。他目光在随从脸上一瞥,顿了顿,那随从瞧起来,一张脸白细嫩,五官清秀,似只有十五六岁,且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这三年间,看来温以瑾身边,还是有不少他不知道的事。外面桌上摆上早膳,他们洗漱完出去用膳,温以瑾面前的菜式,都是些清淡口味,而殷玄夜那边,便多了些荤腥,两人各吃各的,本是互不干扰,殷玄夜却突然说想尝尝温以瑾面前的那道白菜豆腐。“陛下不是不爱吃这些清淡口吗?”“在外久了,口味也变了。”殷玄夜说。温以瑾闻言稍顿,正想说些什么时,脚下忽悠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蹭着他的小腿穿过,他低头一看,是他养的那只猫,平日不见踪影,今日不知怎么跑这儿来了。“喵~”殷玄夜筷子停了一下。又一声猫叫响起,下人在一旁头也不敢抬,若只有温以瑾在还好,殷玄夜也在,这便是有些失了礼了。“来人。”温以瑾叫下人来把猫抱走,殷玄夜道了声“慢着”。“这猫从哪来的?”“这猫本是养在后头院子里,也不知怎么跑这来了。”温以瑾说。“王爷恕罪,是奴才没看好它。”下人抱着猫跪在地上。温以瑾摆摆手,让他先下去了,这回殷玄夜没再叫住他,只似随意的问了一句:“后院中,只是养了猫?”他嗓音含笑道:“长泽可不要是金屋藏娇。”温以瑾轻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哪有那般心思。”“那你这心里装的都是什么?”“自是陛下和天下百姓。”也不知殷玄夜对这个回答是否满意,没有揪着这个话题往下问,只想起来前几天在温以瑾手背上看到的挠痕,以及温以瑾说的“树枝刮的”——原来他这摄政王,也是会面不改色撒谎的人。……接连下了好几天雨,雨水一多,便容易发生水灾,好几处地都上了折子来,这几日殷玄夜忙碌了许多,派遣了擅长处理水灾的官员去往各地。而与此同时,投降敌寇不日就将有使者前来详谈求和之事,宫中里外都忙碌起来,温以瑾这几日进宫的次数也就频繁了起来。这日,温以瑾去宫中寻殷玄夜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辉煌的大殿门前,红木柱子伫立,温以瑾站在殿门口,面前是殷玄夜身边伺候的太监禄喜。“摄政王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一声。”禄喜躬身说。他往日来,都是直接进,还需通报则是说明里头有旁人。禄喜进去后,他看了眼一旁的太监,那太监往四周看了看,小步走到他面前,小声道:“国舅爷来了。”殿内,禄喜进去通报时,看到了殷玄夜一脸似笑非笑的听着国舅爷在说话,国舅爷嘴里说的,不知是哪家的千金,一个劲的夸赞她贤良淑德,道后宫也该充盈起来了。殷玄夜漫不经心道:“你这是在教孤做事?”“微臣不敢——”“不敢?”殷玄夜轻笑了声,这声笑裹着冷意,如一阵冷风凉飕飕的刮在人的皮肤上,“你有何不敢,孤看你敢的很,朝中整顿,私盐之事,听闻你也牵扯在其中……”国舅爷打了个寒颤,他在朝中,表面看起来,也不过只有一个闲散官职,不算打眼,从前结交的官员却不少。禄喜:“陛……陛下。”他出声,殷玄夜才止住了声,禄喜走到他身旁,弯腰挡嘴小声的说:“摄政王来了。”“让他进来吧。”殷玄夜说。随即,下面的国舅爷就见着他变了一番表情,皱眉低头道:“后宫之事,都是小事,如今正事要紧。”方才那阴测测的气息,都似消失了个尽。里面禄喜出来了,得到请示,领着温以瑾进去,殿内宽敞,有里间和外间,温以瑾还没走到里面,就听到了里面先传出来的声音。“陛下婚事,怎可说是小事?还请陛下慎重考虑啊!微臣都是为了陛下着想,陛下切莫被奸臣所惑……”“奸臣?”温润如玉的嗓音打断了他。温以瑾踏了进去,看见了里面的场景,殷玄夜坐在桌后,手中拿着奏折,脸上已有不加掩饰的不耐神色,而下方,便是那国舅爷,国舅爷是太后的大哥,已不年轻,鬓发发白。“国舅爷说的,可是本王?”他语气中不含攻击性的问道。国舅爷冷哼一声。现在谁不知,温以瑾和帝王关系紧张。“微臣参见陛下。”温以瑾行礼道。殷玄夜摆摆手:“爱卿免礼。”他又转而对国舅爷道:“你便先出去吧,孤和摄政王有要事相商。”国舅爷也看出来殷玄夜的不耐,不想惹他生厌,瞥了眼温以瑾,“微臣告退。”他挥了下袖子,转头出去了。他一走,殷玄夜就把手上折子摔在了桌上,委屈的朝温以瑾道:“你看看他们,都快骑到孤头上来了!不就是看着孤刚从边关回来,不了解局势!”温以瑾给他倒了杯茶:“陛下息怒。”殷玄夜垂眸眸色晦暗莫测,“他们都逼着孤选秀立后。”温以瑾顺了顺他炸毛的气息,“陛下不想吗?”殷玄夜沉默片刻,说:“孤只想娶心爱之人。”温以瑾动作停了一下,心爱之人?说的是那天来给他诊脉的那位姑娘?原本的剧情里,这个阶段的殷玄夜,还在走剧情主线才是,主线是朝堂之上的斗争,支线则是一个个的美人纳入后宫。而现在殷玄夜提前两年击败敌寇,稳坐皇位,支线显然也应该是提前了。那姑娘清冷却并不傲,不过身份来历不明,温以瑾脑海里转了好几个圈,面上淡笑道:“陛下有此想法,臣自当支持。”茶水幽幽往上冒着热气,温以瑾在一旁坐下,端着茶喝了两口,殷玄夜盯着他的手。“怎么了?”“这是孤的杯子。”温以瑾一愣,“臣——”“罢了。”殷玄夜轻哼一声,“你喜欢,这杯茶便赐你了。”温以瑾:“……”殷玄夜端着另一个杯子,放唇边抿了口,道了声“好茶”。味道醇厚,确实好茶,茶香四溢。“你帮孤看看奏折吧,孤有些累了,想歇一歇。”殷玄夜理直气壮明目张胆的表达想要偷懒的心思,将毛笔递给温以瑾,手指笔直纤长,干净漂亮,指腹上又带着一层茧,“孤还是不能没有你。”温以瑾下意识接过时,毛笔放在温以瑾手中,殷玄夜的指腹轻轻擦过了他的掌心,带过一阵痒意,温以瑾手心卷缩了一下,在殷玄夜的手撤去时,他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殷玄夜指尖颤抖了一下,“怎、怎么了?”“陛下的手有些凉。”温以瑾说。殷玄夜:“今日有些冷。”“臣叫人拿件披风来。”他松手起身时,殷玄夜反抓住他的手。温以瑾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又手回收,神色有些古怪,眼神躲躲闪闪的,“那你快去快回。”宫里太监得了令,很快拿来了披风,温以瑾和殷玄夜并排坐着,他拿着毛笔批奏折,殷玄夜坐在他旁边,随手翻看他批过的奏折,似监工一般。温以瑾无意拿过一本批过的奏折,上面的字迹是他的,批奏折的风格,也是他的,但他对这本奏折并无印象,他怔了怔,这也不是殷玄夜的字迹,他余光睨了眼一旁翻看奏折的殷玄夜,拿过另一本折子,果不其然,和他是一样的字迹。看来是刻意用了和他一样的字迹——亲手教出来的,果真处处像他。就是这性子,在外沉稳,对内还是跳脱了些,不过跳脱也有跳脱的好。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殷玄夜不再翻折子,转而玩弄起了温以瑾肩头的墨发,又一炷香时间,温以瑾肩头一沉,原是殷玄夜倦了,直接枕在了他肩头。这几日殷玄夜用功他都看在眼中,眼底疲倦也是清晰,因而殷玄夜说累了,想歇一歇,温以瑾也没有反驳他。在殷玄夜脑袋从他肩头往下滑落时,他抬手托了一下他的脸颊,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指腹不经意的抚摸了两下,反应过来后,他又觉这动作在殷玄夜这个年纪,已经不合适了,好在殷玄夜睡着。他稳稳当当的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没瞧见,殷玄夜唇边抿开了一丝笑意。房内静悄悄的,偶有纸张翻动声,墙角的炉中点着熏香,过了许久,殷玄夜的呼吸走向平缓时,外头传来了说话声。禄喜进来,见殷玄夜靠在温以瑾肩头睡着,放轻了动作,温以瑾嗓音放轻了,“何事?”“回禀摄政王,姜姑娘求见陛下。”温以瑾:“姜姑娘?”肩头的脑袋动了动,殷玄夜醒了,他从温以瑾肩头抬起头,揉了揉皱着的眉头,有被吵醒的不悦。禄喜:“陛下。”他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温以瑾手握拳抵唇,打趣道:“陛下快去吧,莫要叫姜姑娘等急了。”姜姑娘是谁,温以瑾大致是猜到了,能进入宫中,却又没有个身份的人,也许也就只有那天的那位白衣女子了。殷玄夜听懂了他话里打趣的意味,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没说,让禄喜把人带进来。“臣便——”温以瑾要起身时,殷玄夜一扯他袖子,温以瑾抬眸对上他黑沉的眸子,露出了一分诧异。这时,姜姑娘一身白衣走了进来,殷玄夜松开了温以瑾,温以瑾站在了一旁,姜姑娘今日还是蒙着面,看不清楚真容,她上前来,将一张纸放在桌上。“上次说的药方子,妾身琢磨了几日,都在这儿了,陛下王爷若不放心,可叫宫中御医看看。”“孤知道了。”殷玄夜拿过宣纸扫了眼。“恰好今日王爷在,不知能否叫妾身再把把脉?”她问。“姜姑娘请。”温以瑾伸出手。细节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某些想法,姜姑娘全程瞥了殷玄夜好几眼,显然是对他有意思的,殷玄夜呢?温以瑾在她把脉时,侧过头去,恰巧对上了殷玄夜的目光,他眸中一滞,殷玄夜眸光微闪,视线下滑,看向了姜姑娘替他把脉的手。……待她走后,殷玄夜就拿着那药方,和温以瑾一同去了太医院,药方是没有问题的,的确适合调节温以瑾身体所用,他便看着人抓药,叫温以瑾今夜留在了宫中。夜里还亲自督促温以瑾喝了药。殷玄夜的身体很暖和,温以瑾每每睡着后,就不自觉的把他搂入了怀里,到了后头,也习惯了。此后几日都是如此。温以瑾在太医院常见到那位姜姑娘,从旁人口中得知,这位姜姑娘正是这几日来的,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在太医院也有小小的名望。只不过……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殷玄夜对她,并不特殊。五月份,使者入境抵达了京城,在京城的驿站入住,不知他们从哪得到的消息,说是温以瑾和殷玄夜不和,暗地里来拜访了温以瑾,温以瑾让管家以他不在的理由回绝了。在使者进入城门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一举一动,温以瑾都派人盯着,他知道他们去了酒楼、青楼,逛遍了京城中的繁华美景。使者他们国家虽打了败仗,但嚣张的气焰却不消,接待他们的官员疲乏不堪。殷玄夜晾了他们几天后,在宫中摆宴接待。宴席上,伶人跳舞奏乐,底下官员位于两边,泾渭分明,温以瑾坐在胡人对面,喝着清酒,看起来便是一个温和的公子哥。西域使者留着大胡子,突然叫停了奏乐,说也准备了个节目表演。“大梁京城盛景繁华,我们也准备了一个节目,还请梁王给个机会。”殷玄夜端着酒杯抵在唇边,指尖摩挲着杯沿,良久,他哼笑道:“孤准了。”“谢梁王。”那使者拍了拍手。几个穿着西域舞衣的女子踏入殿中,腰肢纤细,眉目传情,下半张脸掩于面纱之后,随着乐声起,她们翩翩起舞,舞姿妖娆轻盈。使者骄傲的坐下。舞跳着跳着,便有些不对劲了。她们依次穿梭进大梁的大臣之中,大臣们手足无措的挡着,一名女子来到了温以瑾身前,指尖轻轻在他面前扫过,带起一阵清香。殷玄夜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一瞬间脸就沉了下来。舞女要给温以瑾喂酒时,他拳头已经硬了。温以瑾挡了一下,坐在那并无半分不自在,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模样,唇边挂着浅笑。“够了。”殷玄夜沉声道,“给孤停下。”奏乐声停止,舞女意识到大梁皇帝发怒,跪在了地上。“陛下,这是怎么了?”那使者问。“轻浮。”殷玄夜道,“不堪入目。”此话一落,使者脸色不太好看。温以瑾放下了酒杯,笑道:“使者不要介怀,在我大梁朝,此般行为有些过于露骨了,在坐的大臣,不少家中都有妻子,你可能明白?”使者他们那边的风俗,便是怕老婆,他这番话一说,使者脸色好看了些,起身行礼道:“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几句往来,使者又问温以瑾,“不知摄政王可有婚配?”“这就不劳挂心了。”殷玄夜轻飘飘的说,“摄政王若想,孤自是会给他赐婚。”这无声的硝烟弥漫,底下大臣各自眼神交流。……一个宴会上,温以瑾和殷玄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宴散之时,时候不早了,殷玄夜回宫时,被使者拦下,使者为今日过失道歉,道是送他几个美人赔礼。“美人便罢了。”殷玄夜说,“孤不爱美人。”“陛下。”一道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他转头一看,见是温以瑾。不待使者们再说什么,殷玄夜转身往回走去,使者看了他们两眼,只好作罢。温以瑾就是来解围的,见他们走了,他也准备走时,殷玄夜拽住了他的手腕,“吃的撑了,跟孤去御花园里走走。”天色昏暗,御花园中花开了不少,一眼望去,很是好看,如置身于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中。殷玄夜揪下了一片花瓣,心中并不坦荡,只是和温以瑾并肩走着,手背不经意的蹭过他手背时,心中都能跳上好一阵,喝的酒似在这时起了作用,他也比平时更大胆了些,他往温以瑾那边靠了靠。温以瑾果不其然伸手扶住了他,“陛下,你喝醉了。”“孤是有点醉了。”殷玄夜扶额说,“听说前几天,那些使臣想往你府上送美人。”“陛下消息倒是比臣要灵通,臣都不知道这件事。”温以瑾含笑的说。殷玄夜:“……”温以瑾一只手往下,扶住了殷玄夜的腰,“陛下瘦了。”这段时间累着了。这动作有些猝不及防,殷玄夜腰身一软,当真把身体重量往温以瑾身上靠了过去,面上刹那间弥漫上一层薄红,看起来和醉酒差不多,他“嘶”了声。温以瑾:“臣忘了,陛下怕痒。”殷玄夜面色红了又白,温以瑾觉出不对劲,“怎么了?”“咬着舌头了。”殷玄夜说。“我看看。”他一时间忘了自称“臣”,而殷玄夜好似也没在意。温以瑾手抵在殷玄夜的下巴,让他张开了唇,探出舌尖,上面有一点猩红,殷玄夜看着温以瑾的眉眼,他长发被微风吹动着,身上的药味沾染了一分他不太喜欢的香料味。当他垂眸亦或者把目光投向别处时,殷玄夜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将视线放在他的脸上,目光流转在他的唇上,殷玄夜舌尖上的疼痛都被忘却了。他们身后跟着的随从和太监们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从远处来看,两人姿势有些不太对劲,太监同随从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又默默的低下了头。虽有传闻温以瑾和殷玄夜不和,但还有另一个更离谱的传闻,便是温以瑾和殷玄夜之间有私情,是哪种私情,就是宫中的秘事了,少有人敢讨论这种掉脑袋的事。温以瑾掀起了眼帘,殷玄夜立马垂下了眼眸。他脸颊上泛着红,昳丽的面庞比这花园中盛开的花还要夺人眼球,艳丽而不俗气,脾气暴躁,却又偶尔的流露一两分娇气,这种特质放在他身上,很吸引人。大抵是酒醉人,温以瑾晃神了好一会儿,喉间发痒,却又不想咳嗽,他舌根抵了抵上颚。“没事。”温以瑾说,“若是疼,不如叫姜姑娘过来看看?”“姜姑娘?”殷玄夜抿了下嘴唇,下巴还被温以瑾的手桎梏着,他问,“你和姜姑娘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温以瑾:“……”这又有点像吃醋的样子。“陛下可想要追求心悦女子?”他直言问。殷玄夜眸光微闪,“什么意思?”“臣有法子,讨人欢心。”温以瑾说。“你是说……”殷玄夜喉结滚了滚,“你要帮孤追求心悦之人?孤是帝王,想要什么没有,为何要追?”温以瑾低笑一声,“陛下啊,这所爱之人,感情之事,是强求不来的,两情相悦才有意思,臣说的可对?”殷玄夜有些气,气温以瑾说要帮他追别人,但听到他的话,又有些意动。从前他没想过要刻意的去改变他与温以瑾之间的关系,他满足与现状,他能碰到他,也能让他陪着他睡觉,所以,若是改变的结果会变得更坏,那他宁愿不改变。从前有人给温以瑾做媒,温以瑾都以身体的缘由婉拒,他没有所爱之人,即便有大臣想要给他做媒,殷玄夜也不会让这媒做成。可再近一步的话……也是有益无害。没有想法时,尚且能按耐,而一旦起了头,思绪和欲望都犹如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的奔腾起来,想要克制住,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殷玄夜嗓子发涩,喉结又滚了一下。“如何?”温以瑾看出了他的意动,“臣也不会害陛下,只会帮陛下,得到陛下一切想要的。”“试上一试,倒也无妨。”殷玄夜说。温以瑾轻笑了声。“长泽,今日陪孤睡吧。”殷玄夜说,“孤这几日做噩梦,总是睡不好……”他皱眉揉了揉额角,“还头疼。”温以瑾便和他去了寝宫,一路慢慢和他说起这追人中的技巧,不得过于纠缠,惹人厌烦,也不能过于端着,徒增距离……待到天黑之时,温以瑾再次上了龙床。夜晚寝宫中灭了烛火,黑暗的环境下静悄悄的,柔软的床铺上,殷玄夜翻了个身,发出的动静不小。“先前的话,再同孤说说吧。”他轻声说,“孤怕忘了。”他就是想听温以瑾和他说说话,多说一些,便让他感觉多亲近一分。温以瑾想了想,说:“陛下哪儿不懂,可以问问。”殷玄夜:“你教导孤许多事,那些都是你擅长的,追求女子,你也擅长吗?孤好像不曾听你提起过哪个姑娘。”“此事不需要亲自实践,陛下可知,感情,局外人才是看的最为明白,正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温以瑾说。殷玄夜默了半响,说:“孤见着了喜欢的人,说话便会紧张,这该怎么办?”“爱一个人,便要学着了解她所喜爱的。”他说,“陛下可知你心头那姑娘喜欢什么?”“你喜欢的,孤都知道。”温以瑾愣了一下,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他头上了,他轻笑一声,“陛下喜欢的,臣也知道。”“可你不喜欢的,孤不知道。”殷玄夜又说。“臣不喜欢的,甚少。”温以瑾道。“是吗?”殷玄夜轻声呢喃。“陛下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同你很像。”“同我……像?”“嗯——”温以瑾偏过头,耳边有温热的呼吸擦过,身旁的被子掀开了些,黑暗中,一道身影支起,悬在了他上方。“……孤一见到他,便会觉得开心,有时心口也跳的很快。”殷玄夜低声道,“你说,孤是不是得了心病?”丝丝缕缕的黑发垂落,似有若无的扫过温以瑾的面颊,带起阵阵的痒意,正犹如恣意的少年郎,想要接近,而又克制的心情。希望他察觉,又不希望他察觉。